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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 第二百九十一章:你怎么不心疼我?

第291章你怎么不心疼我?

吃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听着这样的话,温桃蹊一时想笑,可嘴角动了动,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原以为,她可以坦然面对,原来,还是不行。

她想叹气,又不想让陆景明更看出端倪。

他太聪明了,要骗他,糊弄他,好难。

温桃蹊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儿:“那姑娘如愿以偿,嫁给了心爱的郎君,自以为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从来畅想着的,都是美好的未来,有她,有夫君,还有儿女,一家人团满欢喜。”

陆景明眸色暗了暗:“可没想到,她心爱的郎君不是个好东西,骗了她。”

他咬重的几个字,让温桃蹊面上闪过尴尬。

她抬眼,横过去:“你能不能闭嘴听我说?”

可她却发现,陆景明的眉眼,再不是弯弯的模样。

他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温桃蹊心头一颤:“你笑一个。”

陆景明笑不出来。

他隐隐有那么一种感觉。

这个故事,和她大有关系。

她眼底的难过,在极力的掩藏,却根本就藏不住。

他追着她跑了这么久,这女孩儿还算是能藏住自己情绪的一个,偏偏今天——

他深吸口气,到底勉强扯出一抹笑,嘴角扬一扬:“你看行吗?”

温桃蹊扑哧一声,偏过头:“作怪。”

看,他的小姑娘多难哄。

要他笑,他笑了,又要挤兑他。

只是他不再开口,等着她去讲述,那段显然不怎么完满的故事。

温桃蹊这才深吸口气,重新捡起前头的话来:“刚刚成婚的头两年,其实一切都如姑娘所预想的一样,那小郎君对她很好,她也自以为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幸福,她的父兄,在那时候,几次暗示她,她的夫君,也许是有问题的,可姑娘置若罔闻,在幸福了一两年后,甚至跑到她父兄面前,得意洋洋的——”

那时候她多傻啊。

在和林月泉成婚的第二年年底,为着林月泉无父无母,他们又一直都住在歙州城中,于是便携手回了温家去过年,可是父兄对林月泉仍旧淡淡的。

她看在眼里,林月泉却仍旧保持着儒雅温润的风范,她便很生气。

在年过完了之后,她跑回家去,站在父亲的书房里,趾高气昂的,细数着林月泉对她的那些好处,希望借此而让父兄接纳林月泉。

现在回头去想一想……

那个时候,父亲和大哥,是什么样的反应来着?

过去太久了,久到她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过去的一切,全都不那么清晰,甚至连林月泉如何踏进那破落的小院,如何告诉她,这一切是温家欠他,是她欠他,何等的狠心,她都记不大起来了。

只记得,温府被抄家的那天,四周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那时候,她已经挪去了小院儿里,孤零零的,身边只有白翘陪着她。

温桃蹊一合眼:“这姑娘就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

陆景明眸色一痛,莫名的,他觉得揪心,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只写满了苦涩二字。

“桃儿,你这故事……”

“怎么,不想听了?”

他便忙摇头,长舒口气:“你继续说,挺好听的。”

是挺好听的。

这么精彩的故事,该拿到戏楼里,登台去,一定能大卖,而功劳最大的,就该是林月泉。

“这样的日子,其实持续了很久,久到傻乎乎的姑娘都以为,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爱她的人,爱在骨子里,拿她当命一样的宝贝。”

温桃蹊合眼再睁开,反手摸了摸鼻尖儿:“直到有一天,姑娘家里,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家里?”陆景明蹙眉,“和她夫君的家吗?”

温桃蹊摇头:“娘家。”

她悠悠吐口:“富贵无极的人家,清清白白了几代人,却一朝被抄了家,大厦倾颓,那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一夜之间,所有的亲眷,或流放,或入狱,赫赫扬扬的一座府邸,就那么败了。”

陆景明倒吸口气,没接话。

温桃蹊沉默了会儿:“其实那个时候,姑娘心里,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毕竟,她的夫君,仍在外面为她家中事而奔走,只是一切无果罢了。”

“无果?”

她嗯了声:“说是花了好多银子,但没用,该死的,该走的,散了,就在一夕之间,什么都没留下。”

陆景明呼吸一滞,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慢了。

温桃蹊有些头疼。

她抬手,揉了一把眉心,还是疼,只好去压着鬓边太阳穴处。

也许是阳光太过毒辣,晃得人有些头晕。

“你别……”

“你知道,姑娘的家里出事之后,所有的倚仗,便都没有了,可那个时候,那姑娘,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的。”

哀莫大于心死。

她那个时候,许是熬干了所有的泪,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又或者,心死了,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痛苦,磨难,那些于她,也就那么回事儿,伤不了她半分。

只是林月泉,实在是够狠的。

温家大厦倾颓,他仍觉不足,还要在同一日,去见她,去告诉她,他其实,从来没有爱过——

温桃蹊脊背一僵,毛骨悚然。

时至今日,纵使记忆渐次模糊,想起来,她仍然后怕。

是真的太可怕了,这个人,这些事。

天晴朗,微风暖暖,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双臂。

陆景明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又恐怕唐突:“我们去堂屋,叫丫头奉热茶上来,慢慢说好不好?”

温桃蹊摇头:“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很配合的摇头。

她望过去,眉眼间温柔一片p:“是人心。”

陆景明面色倏尔僵住。

人心难测。

初遇她,不,第一次与桃儿深谈时,她便说过。

现在,他的姑娘,讲述着听来有些莫名的故事,站在他的面前,同他说,最可怕的,是人心。

“桃儿你……”

“姑娘家中败了的那一日,她的夫君,去见她,其实那个时候,她的夫君,对外说她养病,把她软禁了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什么人。”

是没见过,就连林蘅,那时也来不了了。

“然后呢?”

陆景明想劝她,别说了,他看穿了她的伪装和痛苦,实在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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