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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 第三百零四章:一世骂名也不怕

第304章一世骂名也不怕

苏州城是最悠闲,最怡然的一座城,就连风,都是温柔的。

陆景明陪着她们两个出来逛了有半日,实在是惊叹温桃蹊的活力怎么就这么大。

她拉着林蘅走了几条街,见着喜欢的便买,原本身后跟的小厮还能替她拿东西,可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实在是腾不出手拿东西来。

陆景明没办法,只好打发人先回客栈去,她再要买什么,只告诉店家,一概送到客栈里去。

就这么逛了半日,还是林蘅喊累,才叫停了她。

三个人寻了雅致的茶楼,上了二楼去品茗休息。

这茶楼是临河而建成的,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一低头,就能看见下头清澈的河,还有河上往来的行船,偶尔还有垂髫之年的幼童嬉闹追赶,再或是谁家的妇人,就临着河边,浆洗衣物。

瞧着瞧着,林蘅一声笑出来。

温桃蹊手上正捏了块儿糕点,才送到嘴边,听见了,咦了声,侧目去看她,连糕都忘了吃的:“姐姐笑什么?”

“从前在杭州,又少出门,十几年都过的闷闷的,唯能得的一点欢愉,便也只有在祖母跟前,我从前就总是想啊,这人活一辈子,究竟是活个什么呢?”

她把目光收回来,落在温桃蹊面上。

方才的糕是裹了糖霜的,她嘴角白白的,糖霜粉沾在上头。

林蘅笑意更浓,递手过去,替她擦了:“那时候觉得没劲,什么都是无趣的,想着将来,草草嫁人,一辈子,也就这么着了。祖母便总说,我这个年岁的女孩儿,却老妪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的朝气与活泼。”

温桃蹊眉心一动:“怎么又想起这些?”

“便正是放下了,才敢想的。”林蘅面上淡淡的,“你瞧着苏州这些景,这些人,我如今倒觉得,人活一世,是苦,是难,是什么都好。

老天生我一场,我便该在这世上好好走上一遭。

旁人磋磨我,揉捏我,又怎么样呢?我还活着,就该好好活着。

你说小的时候要是再傻点儿,稀里糊涂的,熬不住,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哪里有如今这苦尽甘来的时候呢?

所以这人呀,只要活着,就该向前看,是不是?”

温桃蹊面上一喜。

这段时间,林蘅总是高高兴兴的。

可私下里,她不止一次跟陆景明说起过。

林蘅是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人,就怕她面上欢欢喜喜,心下愁云惨淡,偏又不与人说。

毕竟在杭州生活了十五年,突然离开了,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回去了,换做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陆景明那时劝她,多陪着林蘅点儿,只千万别开口问。

今日听林蘅这一番话,她的这颗心,才算是彻底落回肚子里去了的。

她拿了块儿糕,递给林蘅:“谁说不是呢,正是要这样想,才最好不过。说句实话,我先前一直担心你来着。”

林蘅糕点吃了一口,愣了愣:“怕我心里不受用?怕我想不开?怪道了——”

她一拖尾音,带了些揶揄打趣:“这段日子天天缠着我,连嫂嫂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原你们是怕我想不开的。我便是再糊涂,如今却又有什么想不开?难不成你们费尽心力,救我于水深火热,带我逃离了林家,我反倒活不下去了吗?”

温桃蹊笑着摇头:“京城对你来说,是陌生的。我那时候想着,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开了真心疼爱你的祖母,跟着十五年未见的兄嫂,去往一个未知的,全然陌生的环境里。你又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只怕心中惶惶不安,偏偏又怕我们担心,什么都不肯说的。”

林蘅眉心一凝。

温桃蹊看在眼里,便知道,她没多心,她猜对了。

林蘅有过诸多的担心和忧虑,对她的未来,一无所知。

前路漫漫,她却只能懵懂着前行。

心下说不恐慌,一定是假的。

温桃蹊侧目去看陆景明,陆景明面上也是淡淡的,叫了声林姑娘:“如今是想开了吗?”

林蘅说是:“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兄嫂为我搏一场,连桃蹊都一直护着我,帮着我,我倒畏首畏尾,把自己困在那点本不该有的情绪里,岂不辜负了他们?”

她又去看楼下的河边:“苏州是个好地方,养人,养性,突然就想开了。”

其实未必是突然。

温桃蹊是明白的。

就好比她接受了陆景明,愿意正视自己的心,哪里有一瞬之间,突然的事儿呢?

只是没必要再问。

只要想开了,想通了,就是好事。

至少林蘅自己想明白,不必任何人开解,将来的日子里,她便能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好。

从前小心谨慎,余生一切都好。

林蘅话锋倏尔一转:“你说兄嫂回齐家,会一切顺利吗?”

温桃蹊一怔,下意识与陆景明对视了一眼。

必然是不会的。

他们不必跟去,都心知肚明。

果然林蘅又自顾自的开口:“齐家从前那样苛待哥哥,连母亲都是,如今又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你说,苏州这样的地方,怎么养出这样一家人来呢?”

杭州那样的地方,还养出林志鸿一家子呢。

温桃蹊拍了拍她手背:“你不要想这么多,兄长和阿嫂会处理好一切,等他们料理完了这边的事,咱们就能动身去京城了,往后这一切,自都与你再不相干的。”

·

徐月如那里得了齐明遇的那些烂账,等送走了钱氏,她到底没忍住,开了食盒,粗略的看过几本。

她跟着徐家老太太学过看账的本事,也跟着她母亲学过如何打理外间事。

尤其是在兄长战死后。

徐家的家业,将来只有她来承继了。

父亲和母亲,也不能一辈子陪着她,所以从那时候起,祖母和母亲就格外留心,教她这些。

是以齐明遇的这点儿破账,她看得懂,且粗略看过,就大概的心中有数了。

钱氏做不来这样的假账本,她再精明能干,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能办到的。

无论是行贿,还是官商勾结。

钱氏说的一点也不错。

单凭这些东西,就足够齐明遇死三回的。

就好比,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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