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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守寡的第七年(女尊) 竹马守寡的第七年(女尊) 第13节

魏堇歆不动声色看过,将邸报放置一旁,皱眉深思。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这份回信,宋云修见陛下面色沉寂,想怕是正为沥阳之事所困。

沥阳这桩案子,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沥阳此地山水环绕,行人商队运输皆是水运,沥阳城中早已自成一派,城中官商勾结,今年的水灾乃是积年克扣朝廷发放的修渠银所致。

水灾频发,受苦的皆是百姓,于城中富户商人来说却是发财良机,城中粮价高涨,饿殍遍地,许多百姓走投无路,便只能卖地卖房,富人更富、穷人愈穷,穷途末路之下只会产生两个结果。

其一,是穷人与富户签下卖身契,富户手下人丁新旺,加上财力雄厚,招兵买马,做了土皇帝。

其二,穷人中有翘楚者爆发起义,只是起义的罪名却是要安在朝廷头上,她们自然会以为是朝廷多年不管不顾,朝廷昏庸,这场起义就算最后平息,于陛下声誉也是大大受损。

然现在沥阳官吏与当地财主早已沆瀣一气,古莲任钦差前去宛如羊入虎口,但这件事却不能没有人先去揭发。

前世被派去的乃是前工部侍郎刘桐柄,此人狡诈非常,在沥阳吃得脑满肠肥,谎报实情,虽后来经陛下查验得出真相,却因错失良机,折了蛇门数人,派兵镇压,却也闹得沥阳案满城风雨。

外人不知此间内情,只当堂堂朝廷连一个水灾都整治不好,官逼民反,加上陛下根本无心于为自己扬名立威,名声便一日差过一日。

加上京都官吏大都是追随陛下的旧部,本就心高气傲,官做久了手下也是愈发不干净,后来数次触了陛下霉头,被杀了几人,便有人从中作梗,将陛下声名传得更加不堪入耳。

宋云修满面愁容,深思其中,连墨滴在奏折上散开了都未发觉,还是魏堇歆收了他批完的奏折再看时,拿着那滩红墨对宋云修发问。

“宋云修,你在朕这里时,似乎总是心猿意马。”

宋云修交上那本时,就想到会有此一问,虽然陛下口吻淡淡,但他却煞有其事地跪了下来,温声道:“微臣自认才学不输女子,为何陛下总让微臣看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魏堇歆眉头跳了一下,双目渐深盯着宋云修,听听,这竟然是宋云修能说出来的话。

魏堇歆被这句话气得半晌失声,暗自平复了片刻才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说只要个闲职的。”

没想到宋云修更加振振有词,“微臣说要闲职,与关心国家大事,并无冲突。”

很好。

魏堇歆兀自捏紧了手中的奏折,吐气清心,耐着性子对宋云修好言好语道:“那你想批些什么?不妨朕这张案让给你,你来挑一挑?”

她这话含了几分威慑之意,稍有慧根的人就能听出话外之音,然后伏低认错。

宋云修却起身,露出一副“如此甚好”的表情,施施然来到案边悉心挑选。

魏堇歆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欲探究他的真实想法,宋云修以前从不会如此,现今却变得转了性一般,胆大包天,屡屡顶撞她,现在连她的话也听不懂了。

她看着宋云修选,只见宋云修目光流连片刻,最终放在被她置在案头的那份邸报上。

“这是何物?”他修长莹白的手指轻轻指了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好似是怕她一时想不开打他一巴掌。

魏堇歆气笑了,懒声道:“沥阳邸报,按说此案太傅也是参与过的,不妨一观。”

“是。”宋云修毫不客气拿起一观,阅完上面的字后眉心紧锁。

“陛下,那日微臣递交的请愿书确实是沥阳百姓所写,她们个个面黄肌瘦、十分潦倒,这些还是有能力从沥阳城出来的人,困在城中的不知又是怎样一副惨淡光景,古大人所言,必然有假。”

魏堇歆看着他认真分析的模样,一时也不由为宋云修解惑:“出发前,朕曾找过一回古莲。”

宋云修抬眸,澈润的眸子静静望着她。

“朕与她说,沥阳城中恐怕情势复杂,届时若解决顺利,就让她以楷书回信一封,若是艰难,便写草书,朕见信便明。”

地方水患加上官吏贪腐,滋生出来的事件也就那许多,最严重便是派兵前往镇压,只要她届时为古莲料理周全,具体事宜,古莲自知如何去办。

宋云修听着,耳尖一烫,暗想原来陛下早有对策,他竟还在陛下面前卖弄一番......

“微臣鲁莽了。”他小声道。

魏堇歆见他方才还有理有据,现下竟是面寒羞赧,觉得有趣,她盯着宋云修一字一句道:“无妨,若是换了刘桐柄、孙月槐她们,怕是只会高高兴兴让朕放宽了心,太傅还能一心为民,实属难得。”

她提及孙月槐,又道:“也不知,孙卿的爱女病好了没有。”

宋云修不知她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以为魏堇歆当真是关怀臣下,便回道:“已大好了,昨日还往微臣家中送了些新鲜柿子来。”

他一说完,魏堇歆就沉下了脸。

“宋家与孙家想必私交不错。”她寒声道。

宋云修怔了怔,抬眸对上魏堇歆不豫的神色,连忙道:“只是几个柿子,没别的了,母亲还将家里的四只蟹回礼过去,没欠人家的情。”

几个柿子,四只蟹?

听着这寒酸的礼尚往来,再看宋云修认真解释的模样,令魏堇歆忍俊不禁。

但她还是极力板住了脸,不经意道:“说起柿子,前年孙二娘与名府花魁以柿定情,传了一段佳话,连朕都有所耳闻。”

说完,她便从宋云修眼中看到几分茫然怔愣,就断定宋云修必然毫不知情。

竟有此事?

宋云修确不知情,怪不得母亲对那孙二娘如此看不上。

“朕今日乏了,诸事明日再议。”

二人破天荒和谐畅谈了一回,宋云修揣着心中升起的愉悦,恭敬告退,临出门还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

魏堇歆看着宋云修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样子,脸拉得更严重了。

不就见过一面,就那么喜欢吗?听着她的往事连路都不会走了不成!

“文莺!”魏堇歆侧目,望向缓缓行入进来伺候的人,慢条斯理道,“去拿一点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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