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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奶 小甜奶 第36节

蒋声声不明情况,就看到蔚燃在见到沙发上那人后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不是很好。她抬头看向蔚燃,从他眼里仿佛看出了一种混杂着厌恶和戒备的情绪,她握住他手,轻轻喊了他一声:“蔚燃。”

蔚燃像是没听到似的,目光笔直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那男人端起茶几上的新茶,就在蒋声声以为他要递到嘴边喝一口时,他却猛地把茶杯往地上一砸,冲着蔚燃沉声斥骂道:“越来越没规矩!现在见到你老子都不知道叫人了!”

他的话非但没有成功令蔚燃开口喊人,反倒激得蔚燃冷笑一声,只见他冷冷地看着沙发上的父亲,嗤笑:“原来我还有个老子?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混账!”男人拿龙头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接着站起身来指着蔚燃教训道,“现在翅膀硬了,长能耐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蔚燃哼笑:“蔚东海,我什么时候把你放眼里过?”

蔚东海握紧龙头拐杖,脸上本来不算明显的皱纹此刻却因愤怒而皱到了一块儿:“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混帐东西!我再这么说也是你父亲!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别以为自己开了间破公司,侥幸上了市,就能跟我对着干!”

蒋声声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跟蔚燃说话,她清楚蔚燃的脾气,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就算对方是他父亲,他也绝对容忍不了,估计这会儿火气已经窜上头顶。她有点担心蔚燃会跟他父亲起冲突,毕竟蔚燃踹他弟弟那一脚还历历在目,于是便更加用力地握紧蔚燃的手,以防他突然暴走。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蔚燃听了这番话非但没有暴怒,反而像是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样轻声笑起来,起初笑声低低地闷在喉咙里,后来笑声越来越畅快放肆,最后甚至笑得连肩膀都微微抖动起来。

他就这么笑着对面前拄着龙头拐杖的男人说:“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也配当人父亲?蔚东海,咱能不能要点脸?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蔚燃!”蔚东海的脸彻底黑下来,“你眼里还有没有伦理纲常?懂不懂敬老爱幼?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仪教养?在家从小就知道欺负弟弟,进了社会就开家公司跟我蔚氏打擂台,你阿姨好心让你弟弟给你送佛跳墙,你倒好,把阮辞打了一顿。现在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动你母亲的骨灰盒!你怎么敢不经我允许就擅自拿走你母亲的骨灰盒?!”

蔚燃无所谓似的,用一种吊儿郎当的散漫语气对蔚东海说道:“伦理纲常,敬老爱幼,礼仪教养。这些东西你确实也没教过我。不过虽然你生而不养,我倒算侥幸上过几年学,没学会多大做人的道理,但起码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几个字怎么写。我妈前段日子托梦给我,说她见着你跟阮清秋就恶心,你们给她上的香,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一个她丈夫,一个她胞妹,在她死后竟然搞在了一起,睡她的床,花她的钱,打她的儿子,她能不恶心么?你说你们冒犯我妈冒犯到这份上,我他妈能咽下这口气?”

“你简直满口胡言!”蔚东海气得面部神经都抽搐起来,“你妈吃不下我们给她供的香,难道就能吃下你供的?别忘了你妈怎么死的!她是被你这小畜牲给克死的!我早说要把你给流了!你妈不肯!结果怎么样,为了生你大出血,你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还有你阿姨,可怜你生下来没了母亲,她是为了照顾你才一来二去跟我有了感情,我会跟你阿姨再婚,也是拜你所赐!”

“你他妈闭嘴吧你!”蔚东海的话彻底激怒了蔚燃,就在他暴怒着准备上前揪住蔚东海衣襟时,蒋声声却突然挡在了他面前,她伸手把他护在身后,挺着腰杆对蔚东海说:“您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蔚燃眼里有伦理纲常,懂敬老爱幼,也知道什么是礼仪教养。他打拳击很厉害,玩冰球也很在行,还会开直升机,会画画。他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创立了寰宇,养活了几万家庭,他工作很拼,虽然脾气不算好,但生意场上待人接物都很得体有度。他不一味守旧,却也不打没把握的仗,一路带领寰宇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他很好,如果您发现不了他的优点,那么我想应该是您的问题!”

“还有!”蒋声声深吸一口气,心里既有对蔚燃的心疼,又有对他父亲的愤怒,她不知道蔚燃竟有这样的身世,更不懂一位父亲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出那样恶毒的话,她有一肚子的不满,甚至替蔚燃委屈起来,委屈得鼻子都泛酸,说:“蔚燃不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相反,他是他母亲宁愿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也要带来这个世上的最珍贵的人。他是他母亲生命的延续,是他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鲜活最出色最令人骄傲的证据!”

蒋声声握紧双手,鼓足勇气道:“最后!虽然我不知道您跟您现任妻子到底是怎么产生感情在一起的,但绝对不是因为蔚燃!他什么也没做,照顾他也好,跟您接触也好,那都是您现任妻子自己的选择,您爱上现任妻子,和现任妻子再婚,也是您自己的选择。你们的选择跟蔚燃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硬要把你们再婚的根源推到蔚燃身上,那未免也太无耻了!”

她声音不大,因为甜嗓的缘故还透着一股软糯,却说得全场都安静下来。

蔚燃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话竟然是出自蒋声声之口。他看着蒋声声单薄弱小的背影,她仰首挺胸地挡在他面前,明明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握紧了拳头,甚至连肩背都在微微颤抖,却仍旧摆出一副老母鸡保护小鸡崽的架势,仿佛只要有她在,就不允许任何人伤他蔚燃一根毫毛。

两人交往一年多,蔚燃见过蒋声声不同的模样,她躲在他怀里娇羞脸红的样子,她小脾气上来时奶凶奶凶的样子,她求他别再折腾她时的撒娇样子,她坐在工位后认认真真工作的样子,她晚上在台灯下写日记的温柔样子,她痛经时捂着小腹的脆弱样子,她心脏不舒服却又不想让他担心的坚强样子,每天乖乖喝牛奶吃维e的让人心疼的样子......

可他唯独没见过蒋声声现在这种往自己身上竖满尖刺,义无反顾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样子。她说话从来软声软气,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不记仇,也不会跟谁说重话,现在却为了他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长辈叫板。看着这样的蒋声声,蔚燃心里的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在他愣神时,蔚东海的脸却已经因愤怒而扭曲,暴怒的声音从蔚东海喉咙里逼出:“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气得连续用龙头拐杖敲击了地板好几下,严厉凶狠地瞪着蒋声声骂道:“哪里来的这没规矩没家教的野丫头!你给我滚出去!”

蒋声声从没被人这么凶过,不争气地胆寒起来,就在她觉得那根龙头拐杖下一秒就要敲到她身上时,蔚燃却突然上前揽住了她肩,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她抬头看他,见蔚燃唇线绷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狠戾的寒气,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讽,直面着蔚东海道:“该滚的人是你,再不滚,别怪我叫保安抬你们出去!”

?

第46章

“你这个不孝子!”

蔚燃的话彻底将蔚东海的怒火烧至顶峰,他拄着拐杖的右手因愤怒而微微抖动,嘴唇轻颤双目欲裂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蔚燃却似乎还嫌不够,偏偏还要进一步激怒蔚东海,他唇角挂上一微讽刺又随意的弧度,冷声:“还是说你不想被保安抬出去,想被警察拖出去?私闯民宅应该够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蔚东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身后的西装男上前一步要来扶他,他一把将西装男推开,接着就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打向蔚燃,“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这个孽障!”

眼看那根结实硬质的拐杖就要抽到蔚燃身上,他却似乎根本没有要躲的想法,蒋声声看蔚东海手起拐杖落,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地护到蔚燃面前,不等她再有任何其他反应,那龙头拐杖就猛地划过她侧脸又狠狠劈中她左肩,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刺痛,肩颈那块也兀的痛麻,像是神经末梢都被人斩断,她腿一软,下一秒已经被蔚燃抱进怀里。

“蒋声声!”蔚燃胳膊从她腰间横过,将她整个人紧紧控制在怀中,他低头看她,眉毛深深拧到一起,尾音有点儿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被她吓的,“有没有事?他打到你哪儿了?”

蒋声声脸颊又麻又肿,肩颈那片肌肤已经没了知觉,疼得她眼泪水直往外冒。蔚东海那一下力道极重,这是没打到脑袋,不然她能直接痛晕过去。她想起蔚燃以前跟她说他是被他父亲从小打到大的,小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不由就眼泪水直往外冒,只要一想到蔚燃小时候可能遭遇过的暴力,她心里就酸疼得要命,她愤怒又委屈地死死盯着蔚东海,抽噎着说:“不准你打蔚燃!”

蔚东海显然没料到这么个细胳膊细腿儿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女孩儿会在电光火石间奋不顾身挡在蔚燃面前,他那一拐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此刻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蔚燃却已经气得眼眶都泛红,恨不得冲上去揍蔚东海一顿才好。

可蔚东海到底是他老子,是他老子,他老子......

“操.你大爷的蔚东海!我他妈管你是谁老子!蒋声声要是有什么事,我他妈跟你没完!”

蔚燃忍不了了,上前就要去揪蔚东海衣领,蔚东海身后的西装男见状连忙挡在了蔚东海身前,蒋声声也忍着剧痛抱住蔚燃的胳膊,急声劝他:“蔚燃你别冲动!别冲动!”

蒋声声又痛又担心,温热的眼泪水断了线似的砸到蔚燃手背上,这才唤回他一丝理智,他看她左边脸颊明显红肿,心疼交织愤怒,冲西装男身后的蔚东海吼道:“滚!”

蔚东海始终摆着父亲的架子,即便蔚燃此刻跟头愤怒的雄狮一样随时都会失控暴走,蔚东海却依旧企图拿捏他,冷讽道:“我是你老子!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跟我没完?”

蔚燃拳头已经咯咯作响,狰红着一双眼警告蔚东海道:“你最好祈祷蒋声声没事,她今天要是被打坏了哪儿,老子就断阮辞一条腿!蒋声声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心脏被吓出毛病,我他妈就让阮辞断子绝孙!还有你蔚东海,别整天把自己当一回事,我今天弄不死你,将来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最好活蹦乱跳一辈子,不然等你哪天中风瘫了,或是老了走不动道了,你就等着后悔被生下来过吧!”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蔚东海怒不可遏,西装男赶紧又重新扶住蔚东海,劝他:“走吧蔚总,大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待下去他真会报警,到时候闹得被媒体知道就难堪了。”

西装男苦口婆心劝蔚东海离开的同时,蔚燃也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给蒋声声医治,蒋声声其实受伤不算严重,虽然痛到后背一阵阵冒冷汗,但没出血没骨折,就是脸颊红肿肩颈青紫,涂点药酒就行,可蔚燃不放心,执意要家庭医生过来一趟,蒋声声也就没再制止。

蔚东海和西装男离开后不到1小时,家庭医生拎着药箱就赶过来了,给蒋声声细致地看了看,又留下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医用消毒水、碘伏棉签等一堆东西,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接着才拎着药箱离开。蔚燃看蒋声声那负伤的小可怜样,心里又乱又疼,照顾小朋友一样地照顾蒋声声吃饭、给她涂伤口,又伺候她洗漱。

蒋声声着实享受了一把蔚燃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没有不正经的调戏,没有风流的言笑,没有强势的索取,就连在给她洗澡涂沐浴露、替她擦干身上水珠时都没吃她豆腐,他耐心又温柔地照顾着她。可却不像以前那样直白而肆无忌惮地注视她,全程都在避免和她的眼神接触,似乎是不想被她发现他眼角的那一点隐隐的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蒋声声第一次见到眼眶泛红的蔚燃,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她受伤,还是因为对父亲感到寒心。

经历过今晚的这一出,蒋声声对蔚燃简直心疼得要死,关灯躺进被窝后,蒋声声主动钻进蔚燃怀里,和他面对面抱着,亲他下巴:“我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

蔚燃小心翼翼地捧起蒋声声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看她脸颊的那片红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疼么?”

蒋声声说:“涂完药好多了,没刚开始那么疼了。”

他低下头,轻轻浅浅地吻了下她脸颊的伤口:“为什么替我挡那一下?不怕吗?”

“怕啊。”蒋声声红了红脸,小声说:“怕你被打到。”

蔚燃又温柔地亲吻她青紫的肩颈,声音有些闷:“小呆瓜。那一拐杖落在我身上跟落在你身上能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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