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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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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姝坐在书房里。

四四方方的书房,融暖袭人,容姝略有些苍白的面容,泛着红润光泽。

许是热了,容姝解下身上白底绿萼梅披风,纤细的身段,宛如扶风弱柳。

秦隐站在门口,看着容姝动作娴熟的煮茶,顾自斟一杯茶,端坐在榻上浅浅饮茶,极为贞静。

容姝觉察到一道视线注视她,并未回头,除了秦隐,还会有谁?

今日关氏与秦隐一同回南陵,超出她的意料。

关氏小产,消息属实,可她并不认为会是谢桥所为。

而她小产,自然没有必要留在京城。

容姝眼睫半垂,不知为何,见到关氏走出马车的那一刻起,她对自己与秦隐之间的关系,不报任何希望。

门扉合上,屋子里的光影黯淡。

容姝的背脊不禁挺直了。

秦隐撩开袍摆,端坐在她的面前,目光淡扫一眼旁边的茶盏,径自斟一杯,捧在手里,寒风吹冷的手被温润的茶杯暖热。

“你会煮茶?”秦隐浅抿一口,清雅淡香溢满唇齿。

容姝轻轻颔首。

秦隐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何送关氏回京城?容不下这个孩子?”平静的目光落在容姝脸上,直视她的眸子,极为锐利,仿佛要将她给看穿。

面对他的质疑,容姝不怒反笑,浅淡柔软的笑容,映衬她眸子里莹亮光芒,透着别样的神采。

“你的嫡子我都容得下,何必去为难一个庶子?相比起来,稚儿、逸儿存在的威胁更大,不是么?”

秦隐一顿,似笑非笑道:“关氏的孩子不同,他是你的耻辱。”

容姝心口一滞,可不就是她的耻辱?

他都知道,心中一直都很清楚、明白。

她的耻辱,他却那般维护关氏。

不顾她的脸面,尊严。

“秦隐,我现在在想,当初是因为什么爱慕你。甚至不顾一切,费尽心思嫁给你。旁人都说你不是良人,我不信,我认为自己一腔热情,能够焐热你的心。你给我那么多的难堪,忽视、冷落,我都忍了。可我的真心,一再被你作践之后,我才发现,你这堵南墙或许我跨不过去。”

“你也知晓关氏腹中的孩子,对我来说是耻辱,你有怜惜我之心,不用我开口,也应该将她送走。”容姝说到这里,忽而抬起头,眼睛看向秦隐,红唇微抿,嗤笑道:“母亲向来教我贤良淑德,要有容人之心。所以我嫁给你得知关氏有孕时,我忍了。当时,就算我强硬要灌关氏打胎药,你也无法阻拦。我为何要绕个弯子,将她送到京城去让大姐姐给她落胎?”

“秦隐,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给关氏一碗打胎药,这事情捅出去,我也在理,丢脸的是你!我顾及你的脸面,你何时才给我半分尊重?”容姝言语里并不显露卑微,只是陈述事实。

“容姝……”

“不说京城,你看南陵,哪家府中的妾侍敢爬在主母头上?”容姝的话语,不疾不徐,却令秦隐难堪,无地自容。

秦隐默然。

“我想与你好好生活,再多委屈都忍了。你是父母官,多的是穷苦百姓需要你伸张正义,而不是将这份心浪费在后宅。哪天我若将关氏发卖了,我们的情谊到此为止。”容姝双手紧紧拧着锦帕,心口到底是缺失一块,空落落,无限悲凉。

父亲说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真的撞上这堵南墙,方才知晓,真的很痛。

“容姝,你还记得我娶你时说的话?你到如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秦隐嘴角带着淡淡的讥诮:“关氏是个妾,甚至是身份卑贱的奴婢,任凭你是主母,也不是轻易能够将她发卖。”

容姝破碎不堪的心,传来阵阵绞痛,她冷笑几声,自袖中摸出一张卖身契,拍在桌子上:“秦隐,这是姜裴给我的新婚贺礼,你说我够不够资格发卖她?”

秦隐面色一变。

容姝笑道:“我一直都看得清楚我是何身份,姜裴也看得清楚,所以他给我一份体面。至始至终,看不清楚的人……是你!”说罢,不等秦隐再度开口,容姝起身离开。

她觉得与秦蓦修复关系是个梦,她从今日起,要学会一点一点,将秦隐自心中驱逐。

寒凉的风如巴掌一把刮在容姝脸上,整个人清醒过来。

秦隐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善待孩子的嫡母,一个为他打理后院的嫡妻,而非一个心爱的女人。

姜裴之所以将关氏卖身契给她,便是想要她念在这份情,好好对待孩子。

她手里一直拿捏着关氏的命脉,不将她发卖出去,便是顾忌秦隐。

真的卖了,两个人的情份到头了。

容姝站在门口,回头对秦隐说道:“你不给我该有的尊重,我自己给。你要我替你打点好后院,照顾好孩子,也罢,这是我的份内事。但是有一点,后院里,无论如何,你都不得插手!”

“容姝——”秦隐轻唤一声,容姝头也不回的离开。

谢桥能帮她一时,终归需要自己立起来。

秦隐,真是伤透她的心。

她不能让父母、谢桥失望。

香卉看着容姝眉宇间陇上清愁,失魂落魄的自书房出来,抱怨道:“小姐,姑爷又欺负您了?他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咱们休了他,让大小姐给您做主说一门亲事。”

容姝驻足,看向香卉,香卉噤声。

“拿着账本,去找关氏。”容姝说罢,去往关氏所在的屋子里。

关氏躺在床上,大夫扶脉,叮嘱她多休息,身体并无大恙,开药方给关氏调理。

西乐送走大夫,便见容姝带着婢女站在门口。

“夫人……”西乐见到容姝,如临大敌,想要将她挡在门外,容姝却是带着香卉进去。

容姝看着关氏气色红润,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一扬,“关姨娘身子可好?”

“这一路上老爷为我的身子,耽搁不少时日,不然早已回南陵。好在身子是养好了,只是这些时日,劳烦夫人上下打点。”关氏张口不离秦隐,她知道秦隐是容姝的死穴,所以利用秦隐对她的好,刺激她。

容姝一笑:“姨娘的身子自然要养好,你若有个病不好不要紧,府里还有两个孩子,传给他们可就不好。”

关氏咬牙:“不知夫人来我这有何事?”

“不是大事,只是你管着庶务这些时日,账本上亏了几千两银子。这是你犯下的错,我给你十天时日,将银子给补上。”容姝将账本放在关氏手里。

“哗啦——”

关氏挥手将账本扫落,厉声道:“容姝,账本交给你了,亏欠的银子与我有何关系?你少赖着我!”

容姝垂目睨一眼地上四处散落的账本,并未气恼,气定神闲的拿出卖身契:“这个关姨娘认识吧?”

关氏想看容姝耍什么花样,带着怒火的眸子望来,并未看清,凑近一看,认出是她的卖身契,心中大惊:“你从哪里偷来的?”

肯定是容姝偷来的!

姜氏之所以提拔她,她伺候姜氏时恪守本分,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卖身契在姜氏手里!

姜氏过身之后,她翻找一遍都不曾找到,便知卖身契被姜家人拿走,怕她对两个孩子不利。

如何会给容姝?

“偷来也罢,抢来也罢,左右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不肯将贪墨的银子拿出来,我也不逼你。如今是我掌家,自然要减少损失。十日内不见亏空的银子,你就等着牙婆子来提人!”容姝从容不迫,并不将关氏放进眼里。

有时候,看淡一些事,所面临的事情,便不再是问题。

“你敢卖了我,老爷不会放过你!”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卖身契居然会在容姝的手里!

今后容姝想要拿捏她,轻而易举!

她如何能够允许!

容姝又不是高门贵女,同样是妾生子,又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她如何肯服气?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接客将银子补上?”容姝脸上一直带着清浅的笑,看着关氏双目冒火,却又不能奈何她的模样,心中极为畅快。这段时日,被关氏压着她的郁气一消而散。“我们如今也算是姐妹,你不必客气。到时候想老爷了,也可以给我捎句话,我安排老爷去见你。”

关氏看着容姝离开的背影,尖叫一声,拽出枕头朝门口砸去。

“贱人!”

容姝站在门口,听到屋子里咒骂的声音,嘴角闪过讥诮。

西乐匆匆自容姝身边走过,直奔前院。

容姝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波澜,转瞬恢复平静,快步回到屋子里。坐在榻上,容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尖利刻薄。

咄咄逼人。

越来越不像她了。

可情势所逼,她继续容忍,心软下去,无法立足之人是她。

她不是一个人,有疼爱地父母,有关怀她的长姐。

眼睛里像是揉进沙砾,酸涩刺痛,手捂着眼睛,滚烫的泪水灼烫手心。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不想尔虞我诈,可生活不需要软弱。贤惠……只有遇到对的那个人,方才能显现出来。显然,她的忍让,使得关氏变本加厉。

明明杀了关氏的威风,心中畅快之后,却是锥心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香卉推门而入,容姝整理好情绪,怔然地坐在榻上。

“小姐,您不知道,西乐找姑爷给关姨娘做主,哪知老爷将她数落一顿,灰溜溜回后院,关姨娘气得又是一顿打砸。小姐,您不知道今儿个您有多威风,真是太解气了!”香卉腰杆儿也挺直了,往日里被关姨娘欺压得好憋屈,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

容姝轻笑一声,紧锁的眉头并为舒展。关氏并非省油的灯,定不会善罢甘休。

“香卉,你让人盯着西园。”容姝疲倦的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都是秦隐的身影,惊醒过来,恍惚间,见到秦隐坐在屋子里。

容姝眨了眨眼,那道幻影还未散去。揉着眼角,叹道:“阴魂不散。”

秦隐脸上的神色一僵,缓缓地开口:“醒了?”

容姝耳边出现秦隐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去,赫然是秦隐毫无表情的面容。心中一紧,她方才那句话,岂不是被他听去了?

随即,又释然。

她本就是不得宠,秦隐听去又能如何?顶多不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罢了。

“嗯。”容姝起身,坐在铜镜前,梳理散乱的青丝。

秦隐站在她的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篦子,绾成高高的发髻,斜插进一支金步摇。

容姝揽镜自照,柔顺的青丝,梳成精美的发髻,一丝不苟。

她都梳不了这般好。

哂笑一下,他这手艺,只怕是在姜氏身上练出来。

她说:“谢谢。”

秦隐一怔,脱口而出道:“她很喜欢这个发式。”

容姝嘴角的笑僵滞住,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水袖一荡,容姝已经拔下金步摇,一头青丝如瀑散落下来。

秦隐问:“不喜欢?”

“昨日之前,我与她的眼光相同。”容姝望着铜镜中的秦隐,嘴角微微上扬,“今日后,她喜欢的我都不喜欢。”似怕秦隐不明白,强调道:“不论什么,我都不要喜欢了。”

秦隐嘴角垂下,她是强调不会喜欢他了?

“如此更好。”秦隐手里的篦子扔在妆台上,沉声道:“你说我不给你体面,今日我住进你屋子里。”

容姝浑身僵硬。

“你尽快生下嫡子。”秦隐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容姝嘴角掠过一抹讽笑,她想要的时候,秦隐不曾涉足她的屋子。

她不要的时候,秦隐却要与她同住。

——

西园。

秦隐陪着关氏用膳。

关氏食之无味,容姝耀武扬威,秦隐却不曾给她讨公道。

“老爷,夫人说账上亏空几千两银子,妾根本就不知道。进京前就交给她,若是有个问题,之前为何不说?”关氏明里暗里,指责容姝无事生非。

秦隐并未顺着关氏的心意,缄默不语。

关氏见秦隐埋头吃饭,心中一阵不痛快。放在往日,秦隐应该说由他处理。

眼下他不吭声,便是让她顺着容姝说的做。

关氏泪水滚落下来,委屈的说道:“老爷,您不知夫人说的话多过份。妾身份是卑贱,可她也不该如此折辱妾。说是填补不上亏空的银子,将妾发卖到窑子里接客,直到填补上银子为止。”说话间,暗自观察秦隐的面色,见他面无表情,继续说道:“这也便罢了,还说什么妾若想老爷了,捎一句话给她,她安排老爷去见妾。妾对老爷一片赤诚,夫人若是当真将妾卖进那等肮脏之地,宁愿死了。”

秦隐手一顿,“她当真如此说?”

西乐嘴快道:“老爷,姨娘没有半句假话。”

秦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顿时胃口尽失。

“老爷,您要给妾做主,那银子妾当真不知道。杀了妾,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关氏矢口否认,吞进肚里来的东西,哪里能轻易吐出去!

秦隐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耳边萦绕着关氏的哭声,不胜其烦。推开关氏缠过来的手臂,冷声道:“你好生养好身子,这段时日我住进夫人屋子里。”

“老爷,您要夫人生嫡子么?”关氏狠狠咬着唇瓣,一股邪火攻上心头。莫怪容姝得瑟,原来是拢络住老爷的心!

该死的!

关氏压下心头慌意,她绝不能让容姝太得意!

“夫人是该有个自己的孩子,这女人有了子嗣,心便会定下来。夫人调理身子生孩子,逸儿、稚儿便不能让夫人操心,由妾照料。”关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抹干眼角的泪水,强打起精神:“老爷快些去夫人屋子里,妾不留您了。”

秦隐叮嘱她早点休息,大步离开。

关氏脸上的笑容隐去,满面阴戾。

——

秦隐离开西园时,天已经一片漆黑。

长随提着灯笼跟在秦隐身后。

秦隐脚步停在容姝门前,屋子里并未点烛火。往日里,他从这里路过,屋子里的烛火,并不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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