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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543章 底事人心苦未平

身为地位最高降人的同平章事王铎,多数时候只是用来提供訾议和附署用印的摆设;和庙堂里享受香火的泥胎木塑没有什么两样。

而总览全局的执领宰相名义是太尉兼尚书令,但是这位其实总抓和擅长的还是军中的事务;在廊下的堂议中对以其他方面,旁听的多却是过问的少。

因此,在具体国朝政事上,其实是由余下三人来分担和协同。像同平章事崔缪所掌握的,主要还是朝廷的内外承启事,和殿中、秘书、宫台內三省,以及馆阁诸院学士,侍御诸文属。

而赵璋身为五相具列次席的太师兼侍中,主要抓的是国朝财计和朝官考绩,以及相应延伸出来各方输供、筹备事务。但是还有户部尚书兼尚书左丞黄谔,来分担(制衡)他在新朝财计上的职责

太子少保兼中书右仆射李君儒,则是主要监领六部九寺五监职责,同时掌管相应的人事迁转赏罚之要。

此外还有御史大夫郑汉章来监察百官,弹平省台部寺诸事。算是五相之外,时不时会加入进来的编外议事成员。就此构成了5+1的日常格局。

然而,自从他们各自坐上了新朝的相位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像是不丢马上隔罩上了好几重的厚厚宣纸和纱帐似得,没法再像过往一样的直言不讳或是摆明车马的交涉厉害得失;

而面对一重又一重云遮雾绕的态度和真真假假的面孔背后,需要通过围绕在身边众多的手下人,来一层层的往来转呈和送达,来慢慢交涉、试探和揣摩出对方的真实意图来。

尽管如此,从一开始赵璋就已经明白,权柄这种东西一旦到了手上之后,就没有人会嫌自己太多而别人太少,轻易割舍和受让出去的。就算他们自己不想去争,手下追随和聚附起来的人手,也会努力推动着你不由自主的去争。

至于不想争的人,很快就会众叛亲离而丧失掉更多的东西,甚至全部立身的凭仗;就像是那个曾经在军府当中号称黄王左膀右臂的左军师杨师古,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位左军师实在太过于执着对朝廷和官军的仇恨了;也拘泥于义军起事之初那些匡扶天下、扫平奸邪,而有些大而空的泛泛之念;而完全忽略了眼前人的感受和需要;乃至与那个“和尚”意气相投的越走越近。

不然若是他能够坚持到眼下,怕不是还可以继续居于自己之上呢。然而更让赵璋担心的是大明宫中的黄王真实态度和趋向所在。

要知道,黄王自登基后就长居于大内,对于他们这些一路过来的老兄弟,除正朝之外就非奉召则很难见到了;自然也令人不再容易亲近和揣摩相应的形势和态度;但却似乎依旧牢牢的掌握着麾下大多数的局面。

别的不说,就算是昔日义当之无愧的军第二号人物尚让,虽然如今贵为总理戎机的尚书令,而代为黄王号令天下兵马;但在他之下还有左右枢密使“两古”,各领一大部并不受其直接辖制的军伍。

更何况如今五军七翼十一率的大多数人马,都已经被黄王藉故分谴和调派出长安,甚至京畿道外去了。因此,如今被准许留在城中的,主要是各部将领用以充作仪仗的亲随和看守家宅的卫士而已。

至于负责长安巡防的乃是黄王心腹爱将,京兆少尹兼诸门巡防大使孟揩。而管理城中大小要物的,则是压他一头的黄门职人员当中,表现最好的居然是年纪最大的大讲习所农学院首座兼仓曹左判陆龟蒙;当然了,这据说和他年纪一大把也就喜欢泡在农田里的习惯有关系。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的老友喝挚交,宣教顾问兼文史编修、督学皮日休;看起来面皮白净而养尊处优的她,挥动起工具来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笨手笨脚的几次都差点砸到自己的脚上。

最后,在换过了几种工具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踩筒车提水了。

其次最快上手的则是襄州长史、判民曹事的樊绰,似乎是因为早年跋山涉水做过许多地方调研,亲历过许多地方风土人情的缘故;不管是铲耙锄镐锹廉都能是的像模像样的,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多任节镇高级幕僚的人。

而表现的最卖力的的则是农曹右判兼广府留司长史刘询;哪怕他看起来也是颇为生疏的样子,但是毫不顾惜自己五十多的知命之年;挥汗如雨奋力操使着锄头的情形,让人不免担忧下一下就会脱手飞出去,落到谁头上的某种玄学概率。

倒是同样是老义军兼寒门士子出身的杨师古,表现得中规中矩又很有些传统耕读之家,鞠身于田糘浊泥而不失于礼数,的安贫乐道、清苦奋进意味。

其他人就算是上了年纪的,也老老实实的端茶送水什么的,算是尽心尽力的扮演好这一场示范性的现场秀。可谓是众生百态一般的,将他们之间出身和人生经历的差别,给从这一场劳作当中泾渭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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