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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116路人甲郑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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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国来了,与徐梁一样,也是拖家带口,郑靖业也放郑文博先去驿站等父亲。

郑文博已成了个少年,倒是个性情平和人。见过了父母、弟弟妹妹,他母亲王氏看着儿子移不开眼。郑安国推了王氏一把:“儿子都不认识啦?”王氏吸吸鼻子:“你才不认识了呢!我儿子,什么时候都认得!”一把将跪地上郑文博给拉了起来。

郑文博是想一头扎到母亲怀里,不过是以跪礀,这才是正常久别重逢母子见面风格嘛!没料到王氏把他拉起来摁到怀里了,登时面皮臊得通红。王氏却不管这些,拉着儿子揉来搓去,头发、脸蛋、脖子、爪子……

郑安国咳嗽一声:“以后见面时候多着呢,先让二郎他们见见兄长,多少日子没见啦?”

王氏道:“对对!大郎还认得二郎不?”一一给郑文博介绍。郑文博笑道:“娘还认得儿,儿自然也认得弟妹。”一一指了出来,弟弟妹妹们也很高兴。

他家兄弟姐妹都是一个妈生,年龄差距比较直观地体现了身高上,而且各人还长得各有特色。二弟郑文渊是个小胖子,三弟郑文奇长着一对招风耳。三个妹妹相貌并不特别出挑,身高也是个等差数列。大妹郑悦今年十三,虽然相貌平平,却生得一双好眉毛,不修不描,浑然天成。二妹郑怡眉间一粒胭脂痣,正双眉正中,是好认。三妹郑愉年方七岁,是姐妹里长得好一个,颔下一颗美人痣。

郑安国欣慰地道:“一家和睦,这样才好呢。好啦,让你母亲和弟妹们都歇着去,我有话要问你。”

王氏带着儿女下去了。

郑安国细问郑文博:“徐梁那小子京中还安份吧?”

郑文博答道:“挺好。”

郑安国冷笑一声:“看他那家里乱,徐烈那小子还是半死不活模样儿?”

“自从徐叔父入京,他好多了。”

“那小子就是欠教训!觉着翅膀硬了,想拣高枝儿了啊?”

郑文博心说,这您就看错了,他以前是觉得自己腰杆子挺了,想自己当那个高枝儿呢,识趣地没有火上浇油。他也挺看不惯徐梁,其时风俗,人不能忘本,你爹是得了人家恩惠,而且现还一直受到人家庇佑,你小子就白眼儿狼了,真不是好东西。郑文博与徐烈出身一样,本该是好友,终郑文博与张亮走得近了。

“他老实多了,真,徐叔父是明白人。”

“徐梁懂个屁啊?”郑安国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当爹再能干,儿女教不好,那是自取败亡。当年相公就说过,宁愿让儿女呆傻一点,也不能教得偏了,有些能教,有些不能教。画虎不成反类犬,不可学啊学可学。你看看相府儿郎,再看看徐烈,还看不明白么?大郎生于微时,为人是有些迂,可人家不踩规矩,就是那群说酸话,也不能说大郎哪里有不好了。徐烈那小兔崽子,白长了一脸聪明相,你看以后谁再用他,用他也是防着他。徐梁不会教孩子啊,没本事发家,就别惹事儿。相公就是相公!”

郑文博笑了,他爹就这样,言必称相公:“徐家两位小娘子倒与与七娘很好。”

郑安国鼻子里哼了一声:“狡猾!相公才不会上当呢!”

这语气,好酸!郑文博道:“徐家那几个孩子倒与郎君们处得来。也就是徐烈,脾气是傲了些,却是没有坏心。”

“忘恩负义,终不是好人。不说这些畜牲了,你方才说七娘,她还好么?相公几个儿女,就她小,我几乎不怎么见过。前几个月见了一回,还真是像相公哩,池郎呢?可好么?”

“都好。池郎被派去鸿胪寺帮忙来,与李神策凑作一处。”

郑安国又细问了老恩主一家情况,得知大家都好,这才转问京中局势:“这一回又调,想是为了立储,你京中可察觉到什么异常?”

郑文博细细回想着:“这一回,相公调了不少人入军中呢,连六郎也改到御林去了。”

“这个我也知道,都是京。”这是要维稳么?

父子俩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王氏来催:“还说我呢,自己也聊了这么长时间,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郑文博家饭桌,延续是郑靖业风范,大家边吃边聊。郑安国问王氏:“奉给相公土仪都弄好了么?七娘也要办喜事了,这一份子预留了没有?过了年,五娘也要生了……”

王氏咬着筷子:“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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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郑安国又叮嘱儿女:“一定要恭敬。”从小就被这样爹洗脑,儿女们很习惯了,他们家惨痛家史也听郑安国背了几十回了。

郑安国,郑靖业首任书僮,年纪比郑琰大哥郑琇大上那么几岁,打从被郑靖业买了来,就郑家长大。那会儿他刚七岁,长得也不太好看,平凡人而已,家里过不下去了,被继母给卖了。郑靖业当时也没啥钱,郑安国他继母还要价贼高,郑安国又长得不好看,简单地说,不值这个价。

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郑靖业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没资本去做善人。虽然死乞白赖地成了季繁学生,也因此搞到了一份比较不错工作,收入还是有限,他还要结婚养孩子养老婆奉养母亲,哪怕是需要一个书僮了,郑安国性价比也不他考虑范围内。奈何还有他妈,郑母何氏是个良善人,听了介绍之后觉得郑安国可怜——这会儿他还不叫郑安国——自己也可怜兮兮地问儿子,能不能留下这个可怜孩子。

郑靖业无奈,只好出了两倍钱把郑安国给买了。郑安国战战兢兢,却没想到郑靖业让老婆给他找衣服穿、给他安排屋子,还扔了本书教他识字。郑安国一脸迷惘,郑靖业一脸酷相地撇下一句:“买都买了,就要好好养,不许给我丢脸,知道不?”

郑安国还很呆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不是买,所以就不好好养了?”比如他爹。郑靖业:“……”怪不得他娘一定要让他买这货,根本就跟他娘是一个思维模式好吧?

郑靖业也是头一次当人家主人家,实不太会支使人,何氏又是个老好人。杜氏倒是爽一点,对着个七岁孩子,还是买来当书僮,要怎么用,它是个大问题,只好扔给郑靖业了。

郑安国是幸福,郑靖业简直是把他当儿子来养,他亲爹都不舍得让他去读书,还听了后妻话把他给卖了。郑家他虽然要做些杂事,但是该有教育也不会缺了,后来有了郑琇,这小子除了吃奶时候被照顾得精细,略长大一点,也没有受到太多优待。可以说,郑安国与于元济一样,是真正融入到了郑氏内部人。甚至,郑安国本身并不姓郑,是他主动要求改姓,名字也是郑靖业给起。何氏故去,他偷偷跟着穿重孝,郑靖业发现了也没什么,算是默许。

后来,郑安国做梦都没想到,郑靖业耍了手段给他改户籍,让他出仕,一直做到了现太仆,九卿之一。

郑安国感情世界就只有一个主线:把郑靖业当爹地奉着,让往东不往西,让争气不给泄气。ver。

郑安国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听郑爹话、跟郑爹走,二、建设好自己小家庭。实是一个铁杆得不能再铁杆郑党了,这一点从他家家庭教育就能看得出来了。他儿子郑文博小朋友,入京送到郑府来,即使叛逆期,也没一点儿中二反郑迹象,与徐梁儿子完全是不同世界观。

倒不是说徐梁不够铁杆,然而铁杆与铁杆还是不同,就像郑安国扔了原来姓,跟了郑靖业,而徐梁还是姓徐。两人都是郑家奴婢出身,徐梁晋升得比郑安国还,然而这里面微妙差别,着实耐人寻味。

郑安国不但自己一颗红心向郑爹,还教得孩子们乖得不得了。徐梁对郑靖业也够忠心,然而子女教育上,咳咳,确实不像郑安国这样。当然你可以说郑安国是“奴性坚强”,却不得不说,两人及其家人,郑氏心里份量,还真是高下立判。

徐烈小朋友宁死不屈,自己搬出去住了,他一搬了吧,已经长成大朋友郑文博同学就被郑靖业亲自授业了,连带张亮同学都得到了于元济指点。无怪乎徐梁一进京,逮着傻儿子就是一顿乱捶——人蠢没药医啊!

郑安国秋天刚回来一次,那次是作为刺史回来述职。因为有任命,他又折回去交割工作,再拖家带口地回来。几个月里跑了三趟,再次对于天朝疆域辽阔有了深刻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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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郑安国入京,先陛见。别人见皇帝都诚惶诚恐啥,这个呆子一立到朝堂上身心俱爽——老恩相就朝上坐着,看一眼就觉得胆气壮。御前奏对,他是对答如流。皇帝很是喜欢他这个憨劲儿:“好好!卿主太仆,也如豫州一般,我便放心了。”

郑安国就差拍胸脯了:“圣人放心,臣能出十分力就不出九分半。”说完还憨笑不止。皇帝也自筦尔。

郑靖业脸上微笑着,心里小人儿已经捂脸流泪了,果然,不管过去多少年,呆货就是个呆货啊。

徐梁进京,是抽空教训儿子,郑安国进京,是被郑靖业抽空教训。为了教育这个呆货,郑靖业压缩了朋党聚会,特意留了很长时间来跟郑安国说话。郑安国不傻,傻子都让郑靖业给淘汰了,傻子也不可能一州刺史任上做这么长时间。

大门上马迎接了来:“相公,郑太仆夫人带着小郎君小娘子已经来了。”

郑靖业点头:“知道了。”

郑安国听说老婆孩子都来了,也觉满意,还跟马迎打了声招呼。

进了书房,郑安国还是一贯作风,纳头便拜,脑袋隔着地毯还能叩出响儿来。郑靖业见了他,心里也是欢喜:“还不起来,趴地上孵蛋呢?”

郑安国个大老爷们儿还哭了:“相公,想死我了,这回终又能跟相公一起了。”

郑靖业鄙视地扔给他一条手绢:“擦擦。”

“哎。”

“坐。”

“哎。”

“一路上还顺利么?”

“都好,就是天冷了些。有些雪,明年会有好收成。”

“你这回是任太仆,六郎先前太仆呆过,知道些内情,等会儿我叫他跟你说说。”

“哎。”

“家眷全都带来了?”

“是,老婆子带着几个儿女。”

郑靖业道:“一块儿吃个饭吧。”

“哎!哎!”郑安国忙不迭地答应了。

正好,杜氏遣阿成来问:“夫人问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要一块儿开饭呢。”

郑靖业笑道:“巧了!夫人那里可好?”

阿成亦笑:“聊得可投缘了呢,咱们七娘逼着人家小娘子认她做姑姑呢。”

郑靖业开心地对郑安国道:“这样才好嘛。”

一路走,郑靖业一路问阿成夫人会面情况。阿成也事无巨细地一一汇报。

杜氏事前通知郑琰把这一天给空出来,专门见留下来见郑安国一家,当然这一天郑家大小全数到齐——池脩之这个“没过门”除外。

郑安国夫人王氏是个相貌也不特别出众人,据杜氏说,这里面还是有一个缘故,郑安国继母长得挺好,迷得他生父五迷三道,直把他也给弄出来卖了。从此他便对漂亮女人有阴影了,娶媳妇儿时候郑靖业已经给他弄到了个官身,也说了,大户人家漂亮女儿是甭想了,但是如果看上了哪个小家碧玉,郑靖业还是可以帮他弄到手。郑安国死活不肯要漂亮女人,后娶了个忠厚老实农家女。

也是王氏福份到了,郑安国一路跟着他家相公往上升官,直做到一州刺史,封疆大吏。王氏也成了诰命夫人,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王氏一身灰鼠皮袍子,头上也是珠翠,倒不像暴发户,只是略有些地主婆样子。过来先带着孩子叩头,杜氏让她坐,她也不肯与杜氏对坐,还是阿成把她拖到榻上。

她几个儿女,除了郑文博也都跟着来了。郑文博跟着他爹去上班,他爹面君,他有假期,就大正宫外等着接他爹。

老太太喜欢胖小子,杜氏一看小胖子郑文渊就喜欢上了:“哎哟,我看看,这是二郎吧?好福相。瞧瞧这体型儿,长大必是威严丈夫!”说得小胖子不好意思了,红着张苹果脸,被王氏催着方扭捏着让杜氏把他那张胖脸给捏了个遍。杜氏抱着他就不撒手了,一个劲儿地说:“这个好这个好。”说完,又把手放到郑文渊衣裳毛领子上,摸啊摸啊摸。

郑琰满脸黑线:“阿娘,不要累三郎久等啊。”

郑文奇还眼巴巴等接见呢,郑文奇也生得喜庆,那双大大招风声颇具喜感,杜氏是合不拢嘴,对王氏道:“我看你这几个孩子都是有福气。”

王氏道:“您说有福气,那就是必有。”

杜氏一手一个,抱着人家小孩子不肯放手,眼睛还看着郑悦姐妹仨呢。王氏又伸手点着女儿介绍:“这是大丫头,这是二丫头,这是三丫头。”三个小姑娘一齐上前磕头。

郑琰跑下来一一拉起,对杜氏道:“可惜了,阿娘只生了两只手,拉不过来了。”这绝对不是因为被淑女教程压得炸毛了才开嘲讽模式,绝对是真心喜欢这三个小姑娘。拉着就站住了不肯挪脚。

杜氏却是开了嘲讽模式,近压榨女儿压榨得顺口了:“你也只有两只手,有本事你全拉了来!”

赵氏抿嘴看着婆婆和小姑子斗嘴,此时上来解围,见郑琰拉拉这个又拉拉那个,上来携着郑悦手:“这不结了么?”

杜氏道:“都坐吧,三娘和七娘招呼小娘子们。”王氏连说不敢:“哪称得上招呼啊。”杜氏道:“怎么就不能呢?叫她们玩吧,投缘呢。”

甭管是不是貌若天仙,年轻或者说年幼,看起来总是可爱,杜氏喜欢。这也与出身有关,杜氏这人吧,年轻时是中下层普通民众,接触到人都是相貌不那么出众。后来接触到都是高层,尤其是世家,多少代基因改良下来,俊男美女比例是很高,即使是长相一般,洗得白白净净,又会打扮又会保养,看起来美貌度瞬间提高八档。

这会儿一看郑安国仨闺女,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还是这样好,我也喜欢。”

王氏欢喜无限:“那就好,那就好。”

郑琰已经与三个女孩子聊上了,郑悦姐妹称郑琰为“七娘”。郑琰拍手道:“你们来了,我们就又多了几个伴儿了,京里一处玩得好也有几个人呢,大家年纪相渀,倒能说得来。过两日你们安顿好了,咱们一处聚聚,也都认识认识。有极投缘呢,你们得空也可自己邀着玩,都是很方便。”

郑悦道:“有劳七娘了,我们姐妹对京中也不熟,总跟着七娘罢。旁人见不见,并没有什么,年下忙呢,七娘事情多。”

郑琰道:“我今年就忙这个啦。”又问她们姐妹路上见闻。

郑怡道:“路上怪冷,我们都车里呢,也没见着多少景,大寒天,外面树也落叶了、草也黄了,看着肃杀呢。”

郑琰叹道:“真是天地广阔啊!”

郑惟小,对她们谈话并不能全懂,听得郑悦道:“那天我倒下来走了一走,是驿站……”

郑惟想起来了,坏了,当时是她好奇乱跑,惹得全家来找,急道:“我不是故意乱跑!”就是看到了只兔子,好奇嘛。眨巴着眼睛看着郑琰,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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