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北京那也是家,但是江南人都认江南这块的家,这就是为什么,苏州等地出去做官的,赚了一票就往家这边来,造个小园子,过个小日子,再也不恋权位.和当时的中国相比,哪个地方都没有江南富庶,安定.
问过梅朵等人,知道家里一切顺利.看,少了她,照样一切照样运行.
梅兰妮把从北京买来的礼品,分送给关系户们.近邻总是第一考虑的对象.
金姆,金伯看见梅兰妮亲自送来,非常感动.因为在他们眼里,如今的华家已经是高不可攀了.一般人家,升了门户后,总要标榜自家的出身,尽量掩盖平民的身份,都给自家贴上什么”耕读之家”,”诗礼传家”,什么什么的标签,以抬高身份.对哪些了解他们的人就会疏远.他们原先还准备与梅兰妮攀亲,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感到是太妄想.
金伯说,”哎,真是惭愧,还让夫人你亲自跑一趟.”
梅兰妮说,”阿伯,阿姆不用和我生分了,还叫我阿梅就好.虽然孩子们争气,但是,咱们过去怎样,将来还怎样.”
金姆道,”前几日周牙婆还来问我,你家现在高了门户,是不是要再买些人来使用.”
梅兰妮说,”还没打算买人,我家现在的人比过去少了,事情也少了,所以,暂时还不添人.”
金姆道,”难道,你还不使起人来做太太?还想事事自己做?”
”自己做事有什么不好,多动动身体还健康.再说,没事身边总立着几个人,烦都烦死了.”
金姆笑道,”那是别人谋不到的福气,你还嫌烦?那你还刺绣缂丝?”
梅兰妮说,”如果能卖的出价,我当然要做.”
”你子侄都赚钱了,你只管做当家太太,何必如此辛苦.”
”阿姆你别说,两个侄儿,虽然入了翰林,一月有四两银的补贴,在北京的生活费比苏州还贵,加上他们还有交际,那银子我让他们存着,眼见着就要娶媳妇了.我哪里用到他们的钱.”
”你家那大少爷也应该说亲了吧?”女人都好奇这些八卦.
梅兰妮也不瞒他们,把叶惟世的亲事说给他们听.然后她说,”要不是为了这事,我早就回苏州了.还是我们苏州的日子舒服啊.”
金伯金姆在这点上和梅兰妮有共鸣.
三个人说着家长里短,气氛融洽起来.
金伯说,”阿梅,今天你来,给足了我家面子,照道理讲,我也不应该就提这事.”
”阿伯你有什么只管讲出来,想当初我家连马桶全往你家倒的.只要我能帮你,我一定帮.”
”我想,我想让我家的这几亩菜地附到你家的名下.”
”这事明天你和老乐去趟长洲县衙找文吏就能办了,只是个名份,你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格事体办好,阿梅你帮了大忙了.就是我以后有三长两短,你阿姆她也不怕那些亲戚来谋地和房子了.”
”阿伯,你还有亲戚啊?”
”今年年初来了个堂兄,带了儿子来拜年,还提过要从他家过记给我们一个儿子.格是啥心事,啥人还看不明白?”金姆有些愤愤.
这样的事,梅兰妮不便评论.她问,”来娣和阿囡都好吧,小姑娘对你们孝顺吗?”
金姆的眼睛露出了笑意,”好,两个人全懂事,家里的活抢着干,我和你阿伯省力不少.和你讲,她们如今改了新名字了,还是羽绢姑娘给起的,来娣如今叫金桂香,阿囡叫金莲香.两人对自己的新名字希罕的不得了,喏,写在这里把我们认呐.”
”小姑娘的字是越来越好了.”梅兰妮看着那纸上的名字.
”伊们讲了,要向羽绢,梅香她们一样,挣了钱来,养我和你阿伯的老.”金姆的嘴角也往上翘了.
金伯说,”阿梅,你真会调教人,现在你家的羽绢真了不得,上午去商行做事,下午在识字班里教字,听桂香她们讲,了不得啊,那大个商行的帐目她都做的井井有条的.我好几次一清早见她乘船往商行里去,穿着男装,不仔细看,还当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梅兰妮听懂了金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