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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 第五章 比剑争雄情人献花

第五章 比剑争雄情人献花

河洛剑派有很周密的警戒网,如果遇到外敌入侵,马上就会敲响警钟,让所有弟子提高警觉,但却不是每个弟子都要出去协防,否则成千上万人一下子涌出来,乱上加乱,反而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通常警钟敲响,代表着两种情况,一种是有外敌偷偷潜入河洛本部,被人发现,所以警钟敲响,警告各方;一种则是有敌人恃强硬闯,爆发冲突。

前者发生的可能比较低,后者倒是每天都有,毕竟以河洛剑派的地位,每天都有江湖人士前来拜山论武,说得好听是请教武艺,难听一点就是寻隙生事,只要能搞出点名堂,便可宣扬江湖,说成是某某人大闹河洛剑派,藉此成名,而河洛剑派怎说都是名门正派,就算知道来者其心不善,也不能恶狠狠地把不速之客拆骨煎皮,最多也就是驱逐下山,既然怎么闹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不周山自然成为观光兼成名的江湖圣地。

不过,拜山闯关的江湖豪客固然是天天有,河洛剑派尽量都是以礼相待,即便是动手开打,那也是兵来将挡,绝少会闹到要敲警钟的,如果是因为有人拜山而敲响警钟,那就代表来人势大力强,已连败多名高手,这才有必要敲钟,让所有弟子注意。

虚江不晓得现在敲响的警钟,代表着哪一种状况,但跑到屋外,看见所有河洛子弟各行其是,不见混乱,并不像是有人潜入,要大肆搜捕的样子,便判断是有硬手闯山,急忙朝着山门奔去。

途中,虚江也感到好奇,不晓得是哪家哪派的高手来闯山?河洛剑派虽不似慈航静殿那样,有一堆罗汉棍阵、金刚伏魔大阵之类的团体排场,专门款待闯山之人,但各种防御手段也是不缺,来犯者想连过数关,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惜李慕白外出未归,不然碰上这等事端,他必然会跳下来大闹一场。

片刻之后,虚江已经赶到山门,发现那边早已聚集大批河洛弟子,都是年轻一辈的“虚”字辈弟子,把那边围得水泄不通,虚江向人查问发生何事,结果被告知是有几个淫贼来拜山论武。

河洛剑派打的旗号是铲奸除恶,普通的江湖人物上门,还会待之以礼,但碰上淫贼,哪有什么武好论,直接就拔剑杀了,那几个淫贼胆敢主动上不周山来挑衅,若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真的很有本事。

虚江询问师兄弟,得知那几个淫贼上了不周山,大呼小叫,与看守山门的河洛弟子发生冲突。山门弟子在确认这几个淫贼的身分后,发动剑阵,马上就把几个淫贼砍头去脚,死得只剩下一个。

哪知道,就是这么一个淫贼,居然身怀绝技,不但在两三招间攻破剑阵,还连败跟着赶来的四名河洛剑手,其中还有一名赤字辈的高手,这才惊动四方,令警钟敲响。

“什么淫贼这么厉害?”

虚江大感好奇,自己执行勤务的时候,也对付了不少淫贼,基本上淫贼由于个性的关系,都急于求成,不愿也不及花时间苦练,所以长于轻功、暗器,使得一手好剑法,却很难得有深厚的内力修为,这也使得采花贼在实战时,惯于游斗,尽量避免与人正面硬拼,现在这名淫贼主动杀上河洛剑派,可以说非常不合采花贼的习惯。

“是一个叫西门朱玉的采花贼,好像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名声鹊起,还不要脸得很,自号天下第一淫贼。”

“西门朱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是慕白师弟曾提过这名字,天下第一淫贼……果然狂妄得很。”

“这没什么啦,那些淫贼一个个自命不凡,都喜欢搞些夸大的称号,用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像什么天下第一美男子、大地第一淫贼,这种称号每个月都有人抢着加在自己头上,然后下个月又换人做。”

“为什么下个月又换人做了?”

“因为顶着那种称号的人,通常都活不过那个月啊!”

虚江闻言愕然,想不到这等虚名的竞争,居然也如此激烈,但明知道抢了这种称号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淫贼还是前仆后继,这不晓得该说是生物本能,还是无药可救。

由于前头几千人围观,都快弄成人山人海,虚江一时间也挤不过去,但对这个西门朱玉着实感到好奇。

如果西门朱玉的实力稍差,河洛剑派根本不会给他什么尊重,所有弟子一拥而上,把这淫贼乱刀分尸,斩奸除恶就好了,然而,西门朱玉孤身一人闯阵,又连败数阵,展现了相当的实力之后,河洛剑派就没有办法采取这种措施了,那样只会贻笑江湖,让所有人以为河洛剑派奈何不了一个淫贼,只能用围攻手段将他杀死……这个脸,河洛剑派是丢不起的。

“听那个淫贼说,他以前曾经在本派手上吃过大亏,他今天是特别来算那笔旧帐,要出一口恶气的。”

虚江看不到战况,只是听身旁的师兄弟议论纷纷,讲到西门朱玉在拔剑开战之前说的话,至于西门朱玉曾在河洛剑派吃过什么大亏,这种事哪可能有人知道?他是淫贼,正道人人见而诛之,有什么河洛派的前辈高人偶然教训了他,这都是可以想象的事,他要为此来算账,这笔帐真不晓得该怎么算?

然而,西门朱玉这样做,也等于把自己陷入绝境,河洛剑派今天绝不允许他活着离开,否则一个淫贼上河洛剑派挑战,连胜数阵,还全身而退,河洛子弟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抬头见人?

虚江问了师兄弟,知道西门朱玉突破首关八卦剑阵后,又连败了虚字辈的几名好手,还挫败了一名赤字辈的师叔,显示确有惊人技艺,这样一来,河洛剑派就显得相当为难,既不能倚多为胜,也不能再由赤字辈的高手出战,毕竟西门朱玉是后生晚辈,要是再给他击败几名赤字辈的高手,河洛剑派威名尽丧,即使败了他,那也难逃车轮战之讥,被人说河洛剑派的高手以大欺小,轮番上阵,这才把他击杀,说起来更是难听。

“现在正与西门朱玉交手的,是虚字辈中的哪名高手?”

虚字辈限于年纪,修为未深,大多都只是好手,能算得上是高手的寥寥无几,虚江一句话问出口,发现师兄弟们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人人都看着自己,什么话也不讲。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一句话说出,虚江顿时省悟,知道是谁正在与西门朱玉交战,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顾不得眼前人山人海,连忙推开人群,要亲眼看到战场的状况。

当虚江穿越层层人墙,第一眼所见到的,是璀璨得令人几难睁眼的雪亮剑光,一边有若点点星雨,闪亮发光;一边却似白虹经天,划破长空。两种不同的雪亮剑光,在半空中交接闪动,每一下碰撞,就发出一声悦耳的清亮脆响,明明只是两把长剑的碰撞交击,发出来的声音竟似一首乐章般合拍,令人为剑光所炫目之余,更为着这首剑乐而心旷神怡。

在这两种不同剑光之间,是两道矫健如龙的非凡身影,他们在剑影中穿梭来去,一下跃高、一下低伏,快捷如风,看得旁人眼都花了,但偶尔一下两剑重重对撼,比劲较力时,身形回旋转动,飘飘有若神仙,哪怕是赤字辈的高手刻意演试,都未必能如此好看,如果不是因为此战意义特殊,周围的河洛弟子早就大声鼓掌叫好了。

双方长剑对击百记,高下难分,骤然分拆,情势再变,一人抖剑成圆,转眼间画出十多个或横或竖,正斜不定的大小圆圈,护住周身两尺范围,剑光吞吐不定,守中藏攻,尽得河洛剑法精义,正是虚河子。

虚河子年仅十六,即便是在虚字辈中,都算是非常年轻的一人,他相貌俊雅,挥剑时神气逼人,若不是身着黑色道袍,绑着发髻,简直就是一名翩翩佳公子,所有观战的师兄弟见他精妙剑招层出不穷,非但远超自己,甚至还超越了一些赤字辈的师叔伯,任谁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为他叫喊助威。

与虚河子交战的那名采花贼,又是另一种不同情形,他一味主攻,剑招中竟然没有半分守势,整个人跃上半空,似鹰隼般居高下击,面对无懈可击的太极剑圈,他一剑快似一剑,疾若星火,每一次与剑圈交击,虽然被剑圈挡住,不能突破,但却也从中借力,继续腾身半空,转眼间连刺数十剑,竟然没有一下落足地面。

太极剑的劲力含蓄内敛,难以捉摸,此人以快打慢,犹能在电光石火间借力浮空不坠,用剑手法之巧妙,也是令人惊叹不已,虚江瞪大眼睛,趁机看清了这位天下第一淫贼的相貌。

本以为能够自命是第一淫贼的人,相貌必定极俊美,就算不是第一美男子,起码也是头几名的俊男,但这个西门朱玉……十九、二十的年纪,模样算得上不错,但并不是那种很难得的俊朗,甚至还没有虚河子俊秀,这样要说是天下第一淫贼,未免让人失望了。

不过,虚江很快就修正了这个评价,因为他发现,西门朱玉在出剑、收剑、回身的每一刻,脸上都带着笑意,那种笑容……很好看。

如果说,虚海月的微笑,能够给人一种回到家的安宁感受,那么西门朱玉的笑容,就像是正在享受某件事物,乐在其中的愉悦,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这样的笑容看来是那么狂放不羇,不把任何压力、危机放在眼里,让人佩服之余,也深深羡慕,很想要和这样的人亲近……

这一瞬间,虚江领悟到“俊美”与“魅力”的不同,西门朱玉也许不是很英俊的人,但却无疑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就连自己都感受得到,而且……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看到那抹笑容,忽然觉得很眼熟,还眼熟到有点心惊肉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虚江怔怔出神,就看到战斗中的两人再拼上十多剑后,西门朱玉似是无以为继,一下翻身,飘然退出十余尺外,虽然像是落在下风,但太极剑圈防御之余,也蕴含着强猛反击,他能说走就走,一下就撤身,这一手也不同凡响。

“有趣,河洛剑派的明日之星,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如果我今天不是专程来算旧帐,现在就该要考虑怎么开溜了。”

西门朱玉微笑说着,眼光从左到右扫了一遍,注意到的不是在场人群,而是在人群中移动的特殊份子,那些并非普通弟子,是有相当实力的好手,悄然无声地占住重要位置,封死了各处退路,显示出河洛剑派绝不让他全身而退的决心。

“西门先生的剑法之妙,是在下生平仅见,但你今日到我河洛本部来,却是极为不智。”

虚河子参与过不少江湖盛会,应答得体,但这些场面话从他口中说出,却给人一种少年人硬充老成的感觉。

“若换作是其他人,虚河子便当请教所谓的旧帐是怎么回事,若是我河洛剑派理亏,自当陪罪道歉,但既然是西门先生,就不需要多此一问了。”

年纪小小,言词却很锋利,摆明是指责对方的淫贼身分,没有资格上门来算账,周围的河洛子弟听得明白,鼓噪叫喊,都是骂西门朱玉狂妄自大,作恶多端,今天必定恶贯满盈,别想生离不周山。

西门朱玉面对千夫所指,脸上笑意未减,甚至还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全然不把这些当回事。

“名门大派不愧是人多,每次都是来同样的一套,五年多前这一套没能干掉我,总不会今天反而要死在这里吧?”

这些话没有特别大声说出,夹杂在数千人的叫骂中,能够听到的人实在不多,但听见的人立即住口,思索着这话的意思,更有些人想到了几年前的一桩旧事,脸色登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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