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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血脉 第411章 七个

塔尔丁撞上身后的墙,痛苦地呻吟一声。

但他却在布里凶悍的第二拳即将来临之际,从墙上不可思议地蹿起,横摆一肘,狠狠掼上布里的下巴!

砰!

布里摇晃着脑袋后退一步,痛呼着呜呜大喊,然后目露凶光,再度袭向塔尔丁!

咚!

就这样,众人震惊地看着牢房里的两个囚犯你来我往地激斗在一起。

砰!

拳拳到肉,招招凶悍。

但无论是小巴尼还是奈,抑或是纳基、坎农和贝莱蒂,面对狱友的内讧都熟视无睹。

塞米尔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激斗,不知所措。

终于,在塔尔丁狠狠一脚踹中布里的胸口,把凶熊似的对手踹开之后,他大喝一声:“够了!”

布里放下要进攻的双臂,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他。

很快,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塔尔丁爬了起来,狠狠地呸出一口血:“妈的,真疼。”

他看向塞米尔,扯了扯嘴角,口齿不清地道:

“抱歉,这素唯一的荒法,呵呵。”

塞米尔愕然一怔。

只见塔尔丁搓着自己红肿的下巴,跟布里两人相互搀扶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怪异地笑道:“呵呵呵,确认里的人素真的,不素我们的晃觉。”

半晌后,想通了什么的塞米尔无言地低下头。

“我是真的,塔尔丁,”他难过地道:“我就站在这里。”

“不是幻觉。”

“不是。”

泰尔斯从他的话里体会到了不少情绪。

另一边,奈紧紧地望着塞米尔:“怎么,塞米尔,他们还是把你抓回来了?对不对?他们又有什么阴谋?这次要害死谁?”

塞米尔摇了摇头。

坎农微微发抖,躲在纳基身后神经兮兮地:“怎么,要斩首?还是绞死?我们也在里面吗?”

塞米尔用难言的目光盯着他们,依旧摇了摇头。

“你瘦了不少,也老了不少,”牢里的纳基冷笑着:“当然,至少你不用石刀来刮胡子。”

“不太对,”长发垂脸,胡子及胸的贝莱蒂抱着双臂,警惕而不怀好意地问:

“你这个懦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外面是些什么人?”

塞米尔沉默不语,任由他们打量着自己,听着他们稀奇古怪的发问。

直到小巴尼发问。

“现在,塞米尔,”小巴尼深吸一口气,问出一个出乎意料却又让人深思的问题:

“现在是哪一年?”

此话一出,牢房里的囚犯们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静静地望着塞米尔。

半晌后,塞米尔才吐出一口气:“终结历,679年。”

小巴尼略略一愣,然后脸色一白,倒退了好几步。

囚犯们也怔住了。

“我脑子不太清醒,帮我做个算数,”纳基捅了捅坎农,他焦急地扭头四顾,抓着头发苦恼道:

“679,679,所以,六百七十九减去六百七……不,六百五,不,六百六……我们是啥时候进到这儿的来着?”

坎农没有回答他,只是蜷缩着坐下,脸上写满了恐惧。

“怎么会……”

“十八年。”

小巴尼恍惚地看着四周,莫名地笑了起来:“十八年了啊。”

塞米尔没有说话。

十八年。

泰尔斯怀着难言的心情,默默看着这一场特殊的久别重逢。

“坎农说,大概有三十年了,纳基说顶多五年……”

小巴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目痛苦,脸上的烙印微微颤抖:“但他们两个我都不信,我,我一直在计算补给的投放次数,我自己数,我以为只有七、八年……”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表情抽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凄苦,沙哑难听。

很快,纳基、塔尔丁也加入了笑声,其他囚犯们或失魂落魄,或面目呆滞,不发一语。

塞米尔闭上了眼睛,久久方才睁开。

“你们在这里……其他人呢?”

他艰难地询问道。

大厅里的笑声停了。

小巴尼抬起头,目光清冷。

“你们不是带火把了吗?”

他摊开双手,冷冷道:“自己看啊。”

塞米尔眉心一动。

他快步上前,顾不上刺眼的火光让囚犯们痛苦地捂眼后退,隔着栅栏照亮了每一个囚牢。

几秒后,塞米尔身形晃动了好几下,虚弱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怎么会……”他喃喃地道。

囚犯们都沉默了。

牢房里,坎农捂住脸,靠着墙滑落,痛苦地啜泣出声。

那一刻,泰尔斯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将近七八个牢房,每一个都布满了人类的骸骨和干尸。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大部分尸骨都是被齐齐码好,头颅在上,身体在下,工整地摆放在地上,一个连着一个。

小巴尼的身后,就成列摆放着整整五具整齐的尸骨,其中一具还带着干枯的皮肤和肌肉。

就像……

就像墓地,泰尔斯在心里小声道。

塞米尔扭曲着脸孔,看向小巴尼。

“他们是怎么……”

小巴尼冷冷地嗤声。

“把你的火把拿远一些,跟你不同,我们不常见光,很刺眼。”

塞米尔咬了咬牙,放下火把。

小巴尼盯着他,过了好久才出声。

“艾伦和沃克他们的牢房内讧了,挂了八九个。”

“莫利安是高烧不退,托比是受伤感染,罗斯是叫不出名字的怪病,‘臭虫’是自己想不开,好几个人跟他一样……”

越说下去,小巴尼的情绪就越是低落黯然。

他微微侧身,双眼无神:“喀迈拉疯了,有一天突然就不吃不喝……”

“博比想要撬开栅栏,直到他发现长时间接触它们,是致命的。”

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压抑非常。

“迈罗莫明其妙地就醒不过来了,”小巴尼神色一紧,痛苦地握住拳头:

“至于大个儿拉雷,嗯,他变得不太正常,在他杀死第三个人前,他们牢房里的人必须做点什么,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把情绪逼回体内。

“金跟‘骷髅’一起走了,他们是同一间房里的最后两人,约好割开彼此的手腕……”

“罗戈有天突然发了疯地大喊,又哭又笑了一天一夜,然后就没声了。”

塞米尔静静地听着,每听见一个新名字,手上的火把就略略一颤。

“考克斯走得倒是安详,还有空留遗言。”

“柯来门只是普通感冒,但我们没有药,只见看着他一天一天……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是我动的手。”

小巴尼干笑了几声。

“牢房互不连通,我们只能听见声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就像他妈的演戏一样。”

“哼。”

“同一个牢房里,死得早的人还能有个体面的葬礼,”小巴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五具尸骨,目中闪过一道不可言说的情绪:

“至于最后剩下的人,就自己躺下,然后等着吧。”

小巴尼出神地道。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这个形容邋遢的囚犯。

他看着幽深的牢房,看着散发光泽的栅栏,想起上面几层的枯骨和干尸,心中滋味难言。

咚。

塞米尔单膝跪地,脸色惨白:“这么说,这么说……”

小巴尼抬起头,对牢房外的他冷哼一声。

“对,次席掌旗官,科林·塞米尔阁下。”

“十八年了,当初风华正茂,年华大好的四十五个人,四十五条汉子,四十五名高贵的骑士……”

小巴尼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直到拉出一个饱含痛恨、苦涩、讽刺、尖酸的笑容:

“入监白骨之牢的四十五名王室卫队。”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周遭的尸骨,跟其余的六名囚犯默默对视。

“大概……”

“只剩下我们七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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