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楞了一下，不自然的朝年母笑着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林杋匆匆的擦了一下，转身进了卫生间。村子里的卫生间是太阳能热水器，刚好昨天下了雨，没有热水，林杋自小养成的微洁癖教唆着他，必须洗澡。最后咬着牙，初冬的季节英勇就义的洗了凉水澡。
洗完澡出来，身上还没来得及焐热一下，电话就响了起来，于此同时，宋书建凑过去，低声说了什么，林杋本来就病色的脸色，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年柒卧室的门，给年母交代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目送着黑色小轿车蹭的一下子就离开，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轱辘印子。年母心里唏嘘感叹不已。
年柒醒了之后，赖床了半个小时，才慢腾腾穿了衣服起来。
先关了屋里的空调，推开门出去。小宝已经上学了，客厅里只有年母坐在铺着绒布的沙发上织毛衣。
“起来了？壶里烧了热水，去洗漱一下，然后准备准备吃午饭。”
“哦。”年柒答应着，看了眼年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先洗漱吧。
五分钟后，年柒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不解的问，“妈，你在卫生间里干什么了？这么大冷的天，怎么都是水？”
年母头也不抬，像是没听见，完全没打算回答的模样。
年柒撇撇嘴，转身又钻进了卫生间，总觉得卫生间隐隐有股熟悉的味道，味道很淡，差点闻不出来。
她对着镜子出神的望了一会儿，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出去。
冬天的穿着厚实的衣服，裹得像个球。年柒硬是挤着坐到年母旁边，商量，“妈，等下吃完饭，我想去趟医院。”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去医院检查检查，然后买些调理的药回来，好好安胎。”
“妈，我……”年柒两手纠结的缠在一起，头也不敢抬起来，鼓了鼓勇气开口，“我想去做人流。”
话没有说完，她眼眶倒先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没错！打掉孩子是她赖床半个小时纠结出来的结果。和林杋的结合，或许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且不论他愿不愿意留下，就是自己，也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他不爱自己，她也就没打算要母凭子贵，可是，如果他连她的孩子也不爱，那这个孩子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年母闻言，震骇的抬头眯眼看着她，“你说什么？”
“妈……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年柒低头，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
年柒咬着唇摇头，不说话。
年母急了，又逼问了两句，她还是一声不吭，只知道一个劲吹头抹眼泪。
年母怒，扔了织到一半的毛衣，“小柒！妈知道当初不该逼着你嫁给林先生，是妈的错！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虎当年出了车祸，撞伤了头部，医生当时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这半年来，小虎总是时不时就头疼。医院说要尽快做手术，需要大笔手术费。刚好这个时候林先生找了过来，愿意承担这笔手术费，但是需要你嫁过去。”
“妈虽然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嫁过去不会死，可是小宝不做手术就死了！妈对不起你，可是却没想过要看你这么不爱惜你自己！你知道做人流多伤身体吗？有可能你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如果有气，冲妈来，妈不怕，可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年柒闻言哭的更凶，眼泪没顺着脸颊往下滑，而是直接噼里啪啦砸下来，年母又怒又心疼的看着她。
“妈……我没有拿自己开玩笑。呜……我只是，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疼爱。林杋他不爱我，也就肯定不会爱孩子，如此以来，孩子生下来，肯定也是遭罪的呀。妈～”年柒哭的伤痛欲绝，一仰头，眼泪成股往下流。
年母挥手，“妈不知道什么爱不爱？只知道俩人过日子，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他是个人，就不会不疼自己的孩子，那毕竟是他的骨肉。你爸他还不爱我呢，可你和你弟弟，哪个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没有给你俩扛着？”年母坐下来，轻轻搂住她肩膀，哄道，“小柒，听妈说，只要日子过的去，别想那么多有的没得，太累。爱这个东西很浪漫美好，可是当不了饭吃。女人过日子，就要脚踏实地。”
年柒眼里含着泪，缓缓摇头，“妈，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所以，我才愿意结婚。可是，当初那么多的女生，他为什么就非要娶我？我家世地位都没有，长得也不是格外漂亮，可他为什么就来找上我了？这点你想过吗，妈？”
非妃说他是对自己内疚，可是在结婚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杋，这内疚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并且，那天非妃的话很清楚，林杋逼着要和非妃结婚，非妃气急毁约，所以去年公司的年会上原本该出现的非妃，临时换成了别的影星？
时隔一年不到，他就再度来逼着和自己结婚？年柒混沌着脑子给自己下不了一个准确的定位，这是随便找上了自己来填上非妃的位置，还是因为拉不下那个面子随便找了自己，来替上？
翻来覆去想，最后发现，这两个想法其实是一个意思。
“这……”天上不会掉馅饼，年母对小柒的这个婚姻，一直以来也忧心忡忡。林家家主，呼风唤雨的一个存在，小柒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和他八百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却找上门来，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