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吧？”林清扬的目光没有躲闪，而是直视着司空斐的眉眼，略显浑浊的眸子充满了柔和。司空斐心里明白，林清扬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季婉凝。
“你跟你的母亲长得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林清扬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最吸引我的就是她的眼睛，那么亮，那么美。”
“师座，你很爱我的母亲？”司空斐试探地问，“所以，你这么多年没有娶妻？”
林清扬点点头，说道：“嗯，我很爱婉凝，很爱很爱。当初我说过会娶她，即便后来她嫁了人可是我的妻子只能是他，所以我要把这个位置给她留着。”
“即使她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司空斐有些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爱，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淡去，林清扬没有选择忘记这段年少的感情，而是每日想念着，将它珍藏在心里，让这段感情成为自己最珍贵的宝藏。
“对，”林清扬看着司空斐的眼睛说，“即使她不在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婉凝不在了，可是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多爱她一点。其实，这三十多年来，我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娶别的女人为妻，为什么不爱别人。我也曾经强迫自己忘记她，试着去喜欢别人，可是都没有用。”林清扬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每次被别人劝着去爱别人或者娶别的女人，我都做不到，不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只是觉得那个人，不是她就不行······”
“不是她···就不行吗？”司空斐目光流转，突然想到自己年少时候喜欢上的女孩子，还有自己逃婚的原因，他突然理解林清扬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恨你的父亲，我恨他抢走了我的爱人，那时候我去了上海···本来我是想要杀了司空麟的，可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那个时候我看见了婉凝，我看见她抱着才一岁的你在花园里散步，然后你的父亲给她披上厚厚的外衣，那时候的她笑得真的很幸福，笑的很快乐······那个时候我就放弃杀了司空麟的念头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杀了他那么婉凝刚刚得到的幸福快乐就会消失，呵呵，我那么爱她，爱到骨髓里面去了，我怎么忍心看到她不幸福呢？”
“师座······”
司空斐听完林清扬的话，突然佩服起他了，他认为林清扬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当年若是没有阴差阳错，或许母亲嫁给他也会享福一辈子，幸福一辈子的。
林清扬咳嗽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的身体快要不行了，其实这几年我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越发的无力，阿斐，你是块好料子，我想在死之前交给你一件事。”
“师座，你别这么说！”
林清扬稍稍抬起手，阻止司空斐的举动，他看着司空斐严肃认真地说：“阿斐你是天生的军人，我走后其实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这么多年七一五师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不想将它交给外人，所以我在前几日就给元帅发了电报，向他推荐你为七一五师下一任的师长。”
司空斐摇了摇头，推拒道：“不，师座，我的能力还哦不够，我怎么能做好一个师长，更何况还是七一五师的师长？”
林清扬握~住司空斐得手，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阿斐你相信我吗？”
司空斐看着林清扬半响，点了点头：“我相信。”
“好，”林清扬说道，“我让你接任我的位置，不光是因为你有这个才能，还因为你是婉凝的儿子，当初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如今我想帮你做些事，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吧。”
林清扬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递给司空斐说道：“这是我给楚寒写得，他是我最信任的属下，跟我出生入死很多年了，你将这封信给他，他看了自然会明白怎么做。还有，虽然现在的世道看似平静可是各方军阀的势力蔓延，****的力量也日益壮大，这两股势力迟早会交战······我的日子不多了，恐怕是看不到你将来荣辉的那一刻了，孩子你要记住，情这东西最是牵绊人心；将来不管是要天下还是要美人，你总有要选择的那一天，我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遗憾终生，无论什么时候记住，勿忘初心！”
“师座···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司空斐声音哽咽，眼泪缓缓的滑了下来。
林清扬的嘴角轻轻扬起，这么多年他早就累了，是时候去找她了：“婉凝，我来找你了······”林清扬安详地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