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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1327 感天应命

这话便说的有几分坦然露骨,也是因为沈云较之沈牧年轻一些、心思也更粗疏直白,张坦这么说,也是半在表露忠心,半在试探心迹。

果然沈云也没有太多花花肠子,闻言后便笑道:“德运命理,我是少知。但羯胡必亡,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将军宏量伸张,江南、河北俱在御下,张君此行助我良多,无需忧患前程,之后我当力荐你入走行台,若能再得受命,复归乡境,之后咱们或将要同袍共战了。”

虽然沈云眼中无涉那敏感话题,但越是这种漫不经心的忽视,则也体现出其人对此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张坦在听完之后,心计更加笃定,于是便也由衷笑道:“早前所见都督稳重威胜,同行一途又见沈侯英俊骁勇,我是更加渴慕大将军风采!苍天垂幸之家门,自有珠玉争涌,我能跻身阶下待命,可见也是福缘不浅。”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返回了临时的营舍。奋武军并不如弘武军那样全能,许多战场上能够以一当十的悍卒,做起最简单的扎营、炊饮事宜都显得很拙劣。

他们此次轻装而进,势必不能携带太多的辅兵、役力。此前主要是沿途就食于一些乡豪坞壁,或言语或武力的说服。

至于到了襄国附近,则由张坦出面负责接洽游说襄国附近的时流人家,其中一户马姓豪强便被说服,将家众部曲潜移至此,暂时为奋武军提供营设饮食。在当下奋武军只是孤军直入的情况下,这马氏乡豪敢于如此,也称得上是一种豪赌,一旦事泄于外,必有灭门之祸。

于是,原本沈云不甚在意行踪是否保密,但为了关照这一户乡豪人家,让他们能够从容撤离家资人数,这几日也一直在小心狙杀所遭遇的斥候耳目。

不过令沈云比较诧异的是,此境明明已经是近畿所在,可是羯国的巡察戒备方面却衰弱至极。奋武军抵临此境,此前也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之后几日,军士散开绕着襄国游走窥望地理形势,所遭遇的羯国斥候耳目竟然寥寥无几。

如此沈云也不得不感叹,羯国这个留守国都的太子石邃,不只是太过自大、认为此境无忧,还是太过昏聩、竟然连基本的耳目都不设置!

相比较而言,反倒是那个一路被追杀的石宣更有几分宿将风采,哪怕一路上狼狈不已,但该有的行军耳目却并不省略。

不过沈云这么想,倒也有些误会了石邃。石邃不是不想派遣大量斥候耳目出巡以察望敌情,可问题是他根本无兵可用。

如今的他,手中最值得信任只有不足三千人的东宫力士,至于那些胡部义从和被放出的罪囚们,若是用作斥候外探,别说查不查得到敌情,只怕斥候本身转瞬间便要逃窜不见了。

而其他将领们所控制的禁卫人马,石邃还担心他们与石宣勾结,给自己来一个里应外合的包抄,更加不会大举散出了。

襄国周边地势开阔,石邃就算派出几百名斥候,分散在这广袤原野上,也不过是落入河塘一滴水,能够恰好遭遇化整为零活动的奋武军机会不大。

更何况眼下石邃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气势汹汹往襄国逼近的石宣,即便是斥候外派,也主要探望这一条路线,更不会浪费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去搜索在他看来本就莫须有的晋军敌踪。

于是奋武军这两千余众抵达襄国城外已经数日之久,竟然就这么被直接无视了。

当然,想要做到完全的避人耳目也无可能,但就算是有人发现了,并且上报给了石邃,只要不是其亲信所奏,在早生定计的石邃看来,更大几率还是石宣派来的奸细散发的谣言,只为动摇扰乱他的军心,还要回过头来严惩报信者。

所以说,内乱之害要远远高于外敌,如今的羯国是如此,早年的中朝更是如此。人一旦视野心胸变得狭隘,原本的手足目若仇寇,戾气滋生,首先便是要干掉身边有着切肤伤痛的亲近者,一叶障目,对更远处的祸患则视而不见,最终也只会死在自己手里。

但不论石家兄弟将要上演何种狗咬狗的戏码,沈云是已经决定了,要在近日趁着襄国出兵接应石宣之际,向襄国发动一场进攻。

他倒不敢奢望凭他区区两千多军众便能直接撼动羯国都城,只是要宣告王师已经兵临襄国城下,这对羯国整体的士气打击,不啻于一场大胜。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可转马凯旋。

得意时也不可纵意,毕竟算算时间,石虎应该也已经得知南面战事了,大军旋踵而来,沈云才不会傻得仍留此境等待羯国大军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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