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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十九章 天之逆刃,前尘之重不可载

沈彦尘看着白诚轩右手之上凝而不散的‘祲氛内息’,或者说此时称呼它为‘计都刀’更为贴切,那‘刀’是既有逸散又有凝聚的气息,仿佛就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被束成了二尺长的刀形。

一刀破周子期四式剑招之后,白诚轩也不急着出手,语道:“王制之威确实了得,可历代帝王所辖不过升斗小民,如我白诚轩一般强者岂是山野飞禽、走兽之属,能让他轻易狩猎,当年‘振衣社’惨变之时我远游东海之上,未能及时援手阵衣,可说是引为毕生之憾,其后多方探查终知出手之人竟有不少诸子百家之中的名宿,而那时牵头引线的却是李启民身边‘三从四卫’,据说为杀振衣,李启民更是许下黄金十万两和极高的爵禄,哈…哈,若真以此为算,那振衣可真称得上万金之躯了,可我还是有一言不得不说,便是那时围杀振衣的皆是如你周子期一般好手,可凭着振衣之能也不是不能脱身,振衣身边定有人做你们内应,许是使毒,也可能是挟持彦尘为质,不然振衣伉俪两人联手,我相信他们未必会败!”

场中诸人心中皆是一阵惊悚,虽说当年围攻之时,周子期未必有如今的这般实力,可那放之武林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好手,而白诚轩这话明显是在说,当年众人非是单单围攻,更是使了阴险手段的,在场中旁人心中是为沈振衣的武道击技之高能带来的震惊。

沈彦尘忽然觉着心中一阵无比的疼!

——因为在白诚轩那话语之中,分明已然告诉自己,那时…那时父亲为人围杀之时,自己和母亲是在他身边的,而在九龙蔽渊之时,沈彦尘曾听白诚轩说起母亲,说她虽是女子可也是武道之中的好手。那么当年唯一的破绽就是自己,定是自己拖累了父母!

——自幼以来,沈彦尘每每看着别的小孩和父母在一起,总是在想象着自己的父母若是在身边会怎样,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既渴望父母出现却也恨他们为何抛下自己,想起白诚轩十五年前夜入君临杀死屠杀之事,在想想自己如今的年纪,只怕那是白诚轩所为也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在这一刻,沈彦尘心里明白,其实父母从不是抛弃自己,而是自己出生后便是两人之拖累。

眼泪自沈彦尘的眼中流了下来,立身白诚轩身后的沈彦尘慢慢踏前了数步,他越过立身前面的白诚轩,直视着不远处的周子期,开口问道:“当年你定是见过我的对不对,那时妈妈定是抱着我的对不对,是我拖累了他们对不对?”

听着周子期和白城轩两人的叙述,场中众人也是大略听明白了这段恩怨由来,程无逸轻唤一声尘弟,然后轻轻一叹,在‘厚土剑者’程无逸心中他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谁对谁错他已然是不能分辨,可看着立身周子期身前哭泣着质问的沈彦尘,他就像是看到了漫天黄沙之中孤单的禾苗,它虽努力的成长,可这天地竟像是非毁了它不可!

那席地而坐的宸素心也在这时蹙起眉来,自幼以来她是钻研于音律、乐理之中的,可看着哭泣的沈彦尘,宸素心忽然觉着这少年像极了师傅所说的那个沧海心流朱门遗孤朱晏阳,他们都自幼失去父母,然而不同的是朱晏阳的命运或许能归咎于那个烽火乱世,可沈彦尘不能,不关那时还是现在,不都是所谓的承平之世么!

荆三娘知道在这少年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仇恨,看着沈彦尘,她想起了当年的文秀,也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为杀明霞宫那人所作的诸多努力,更是想起昏迷之中的明璇曾不住念叨着‘沈彦尘、呆子’的言语,而在这一刻,荆三娘忽然少年他是报不了仇的,因为他要面对的是诸子百家,是李胤皇室,当年怕是整个息兵堡都不敢言说报仇之事,而如今凭你一个少年,你有怎么去报仇,不说所谓艰辛如何,若你要去报仇的话,那敌对的是整个天下!

白程轩也叫了一声沈彦尘的名字,他本想着将莽撞的少年拦下来,可看着沈彦尘的背影,在那一刻白诚轩发现其实原来父子两人是如此的相像,比起沈振衣或许沈彦尘还略略显得稚嫩,他少了父亲举手投足间的大气,可那赤子之心却都一般无二的。然后在少年身上,白诚轩又一次看见了那隐隐而动的‘妖异之红’,眉宇间不由得微微一皱,在已年过花甲的白诚轩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或许自己不该怎么早将这‘故事’讲出来,或许一切都来的太早,也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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