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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七章 世之才俊,今日何妨龙凤斗

沈彦尘心中一耸,立时道:“作坊之中的人是‘帝师’宇不凡!”

白诚轩点了点头,道:“听着宇不凡的质问,谢厌兵是不发一言,然后抱着我慢慢走进了崔家制玉的作坊,一进作坊之中我便听有人喊了一声‘诚轩’,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不仅父亲和两个叔公在作坊之中,便是‘安阳白’、‘广陵郑’、‘临沂刘’、‘玉门崔’这四家之中也有不少人在这小小作坊之中,只不过众人皆是一脸的煞白,整个身子骨也都是不住的瑟瑟发抖,显然是心中害怕不已。这时便听谢厌兵开口道‘若真的能建一个真正的清平之世,厌兵自当愿意鞠躬尽瘁,可怕就怕建起来的是个虚假的清平,至于今日私藏‘传国玉玺’之事,皆谢厌兵之人之谋,和这‘五姓’中人皆无干系,若不凡你心存儒门‘仁礼’之念,万勿再朝着‘五姓’之人出手。”

如此情形沈彦尘光是想想也觉惊心动魄,而那时老人却是亲身经历,开胤之前的两名绝世智者,会面于小小的作坊之中。那时是风云际会的时代,更是英雄驰骋的年代,沈彦尘心中却是有些羡慕老人能躬逢其盛,只是在这羡慕中,看着白诚轩那一头灰白的头发,还有那不知经历多少风霜的脸庞,沈彦尘也是不由得去想得见乱世、烽火的光景,无可否认乱世的故事总是吸引少年们遐想,可在真正经历、见识过那个年代的人眼中,一场躬逢其盛却更像是不能承受之重。

在白诚轩的言语叙述之中,似是有一幕前尘往事铺展开来。有着六十余年的岁月差别,未得旁观于侧,可今日只是聆音听事,在白诚轩的一言一语之中,那前尘旧年之事也渐自渲染开来。

但听白诚轩道:“谢厌兵此言可说是想救下我们这‘五姓’之人,可宇不凡却也是早有定断,宇不凡道‘不凡必不会为难‘五姓’之人,只不过今时今日惦念‘传国玉玺’之辈可说多不胜数,便是我不出手,自有数不清的趋之若鹜之人抢着下手。听宇不凡如此之言,那时抱着我的谢厌兵手也是一颤,半晌之后才挺谢厌兵道‘论出谋划策你、我可说不分伯仲,论及行军布阵我或许还略略胜过你一筹,可有一点我却是远不及你,你虽是出身儒门『稷下学海』,可你比我多了种流血杀人的觉悟,若是我料想不差,只怕你今夜布局『暨城』,同时也已经将‘五姓’拥有‘传国玉玺’的消息放出,我倒是也忘了,当年你我初见之时,你策论天下之谈本就是最讲究‘取势之道’,借刀杀人原也算得上是此道一计。”

沈彦尘这时候也是明白过来,为何长久以来白诚轩对儒门芥蒂甚深,非是因有十多年的『九龙蔽渊』之困,更是有着这么段为人所不知的身世之故。

发出沉哼一声,白诚轩继续说道:“话说完之后,宇不凡才慢慢从作坊后一扇屏风走了出来,那时他身穿青衫儒服,相貌也是英俊非常,说来我那时虽是非常的害怕,可年纪尚幼却也不晓得两人言语之中的真正厉害。便是到了如今,不知为何,我虽是早忘了作坊之中父亲和其他众人的神情如何,可是至今仍是清楚的记得谢厌兵、宇不凡二人的一举一动,更是记得那时自己先是看着谢厌兵、一会后又瞧着宇不凡,心中更是暗自比较这两人那个更是英俊些。”

白诚轩如此一说,来沈彦尘也不觉着有何不妥,想来‘龙翔凤翥’皆是稀世之才俊,允文允武皆是远迈他人能者,若是自己在那时也定是如老人一般的,说起来若是得遇如此天下才俊,其人风骨便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也不是说年少便是不懂事什么的,只是这其中心思近于仰慕,也是少年之人对于日后成长的一种真切渴望。

只听白诚轩继续道:“在那小小作坊谢厌兵、宇不凡彼此对看半晌,最后宇不凡用不疾不缓的口吻道‘厌兵你、我虽是以‘龙翔凤翥’其名,可说来越是相处日久,我们彼此之间也是越来越忌惮对方。皆因你、我都知天下九州之间虽有能者无数,但能败你、我之人…不过彼此而已’,宇不凡说道这里也是一声轻叹,然后便听他继续道‘你方才说我有‘流血杀人的觉悟’。其实不是你没有…只是你心太软、估计太多,相较之下你倒比我更像儒门弟子。只是你该当知道,若要建一个盛世必然需要流血,历来终结乱世的王、侯、将、相必然是行走于黑、白二道之间,而欲要以双手开创太平,必是先要染满血腥,这其中必然是要有所取舍。”

这话虽然是说得在理,可沈彦尘却是不由的皱眉,只因此中言语意味和周子期是如此的相似,可是…可是,凭什么要以无辜的人的血去滋养这个‘太平盛世’,是谁给了你们取舍的权利。猛然之间,沈彦尘忽然明白过来,其实…其实所谓的‘太平盛世’从来皆是虚假,他只是一个镜花水月般的梦,只是最为冠冕的一个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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