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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十五章 舐犊之情,水冷鸦鸣命未绝

便听白诚轩道:“话音一落,便见不天空之上成群结队的乌鸦铺天盖地飞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就像是天空之上飘来浓密、硕大的乌云。‘呱呱、哇哇’嘶哑而鸣,可看着这等凄厉、惊怖的场景,我心里却是不知害怕,更是止住了自己的哭声,那时我心中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在离开父亲数日之后,我终于是遇见了一个人,出声道‘救我,救救我’。至此以后我便跟在师傅身侧,我师傅便是‘泉下三脉’之中‘埃土’之主,他本名叫做张释之。不过那时江湖中人因他迅若飞鵺、飘忽如凫之能,也把他称作张鵺凫。师傅救下我之后,询问之下带我又返回『暨城』崔家,待回到那作坊之后已经是人去楼空,后来便欲带我回白氏老宅,却听我们这白、刘、姜、郑、四姓竟是一夜之中遭了屠戮之祸。”

沈彦尘语待愤怒,急忙道:“难道、难道最后李鸣珂、宇不凡竟仍是未放过你们‘五姓’中人?

白诚轩道:“这你到是错怪李鸣珂了,说来为对付谢厌兵,我们‘五姓’早早便是在李鸣珂的监视之中,那夜惨遭屠戮的不仅是我们‘五姓’族裔,其中更有李鸣珂所布不少暗探、兵卒,李鸣珂是早早便将崔家之人迁往他地,因此‘五姓’之中只有‘明珠无瑕玉门崔’得以保全,待后来胤国得立,崔氏众人也是被豢养『君临城』中,想来李鸣珂还是对当年事心有余悸。而另一面上师傅带着我诸方探寻,也是发现一夜之间屠戮‘五姓’的竟像是一人所为。”

沈彦尘惊声道:“一人,…这怎有可能!”

只听白诚轩道:“这惨遭屠戮的四姓之间,彼此地理相隔少说也有百里之地。一夜之间狂奔四地,更是杀人无算,便是今日的伯伯也不敢说自己能做的如此轻易,更是出手之后让后人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起初我还想着报仇雪恨,可毫无线索也就淡了这份心思。只不过跟在师傅许久,渐渐伯伯也是武道击技略有小成,便也想着刺杀李鸣珂,那时李鸣珂已经是开胤称帝,要杀他谈何容易,有次终于是给我逮着机会,但是以武道论我那时还真是比不上李鸣珂,最后幸得师傅出手相救。…师傅便言‘我要报仇须先胜得过他才有胜算’,因此我也就越发勤于武道击技之上。只是师傅本就是武道之中的好手,我要胜他非是一夕一朝之事。也是未曾料到开胤未至十年光景,正值壮年的李鸣珂却是暴毙南巡途中,我也渐渐收起了报仇之心。”

沈彦尘用细微的声音说道:“伯伯,其实你也觉着自己的父亲并不懦弱,是不是。”

白诚轩沉吟不语。——事隔多年,如今自己也越见年老,可何曾能忘了那个朝着小舟之中自己挥手的父亲。如今去看的话,那日可说是白诚轩生命中的岔口,正是这个看似懦弱的父亲给了他生的契机。纵使狂傲,于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说来白诚轩总觉着自己这一辈子都活在父亲的护卫之下。心高气傲如白诚轩,有何尝不也因此埋怨父亲那时的决定,而活着、活下去既是对父亲的回应,虽然那时自己不走父亲仍是不免一死,可自己活着就像是永远的亏欠这父亲。

就在这时,沈彦尘便见白诚轩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颇为懦弱的人,可实则内心是坚毅的,他是个好父亲。”说着白诚轩便将手伸到袖口之中,随即拿出一个布做的颇有旧色的物件来,然后朝着沈彦尘递了过去。沈彦尘拿在手中,看了会方才认出这是个香囊,不过上面的丝布已然是褪色,也嗅不到香囊上面的香味,便听白诚轩道:“这香囊虽然破旧,可自小便带在我身上,伯伯久历江湖搏杀。虽有薄名在外,可也真说得上是身无长物,这香囊也算是伯伯真赠予你的个物件,你且手下。”

看着自己手中显露旧色的香囊,沈彦尘明白只怕这是老人自小随身所带之物,或许还是出自老人的母亲所制,可说是老人随身的信物,其中更是有着份传承在里面,如此赠给沈彦尘,实则是把自己当亲人看待,沈彦尘不敢去推辞,也不愿去推辞,只因他早早就将老人看做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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