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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末年风云录 第一百零四章 真人6

第一百零四章真人6

“金陵方面趁马氏之乱,遣大将边镐巧取湖南千里国土,边镐起初开仓放粮,尚能抚慰百姓,收揽民心,楚人称其为‘边菩萨’。”

“不料,边镐一旦大权在握,整日里佞佛设斋,筑寺置观,所入赋税,除进贡金陵外,尽充佛事,浮费巨万,挥霍无度,楚人讥其为‘边和尚’,边镐对地方一切政事漠不关心,加上任用非人,大肆征敛,终使金陵失了楚人之心。”

“及至潭州唐军内乱,孙朗、曹进等唐将谋反杀镐不成,无奈举兵投奔朗州刘言、王逵等原马氏旧臣……这期间又有数番厮杀,连广州刘氏也牵涉其中,恕臣耳目不灵,消息闭塞,无法厘清事实巨细经过,只知唐军数役竟无一胜绩,金陵最终失楚,南岭以北马氏故土皆归刘言。”

“刘言虽是一众首领,但有消息说其下王逵、何敬真、朱全琇等诸侯各有兵马,并不相协,刘言本人亦非明主,故臣以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枢密副使郑仁诲一本正经地向郭威禀报最近发生在潭、朗的战事,那里可谓是一团乱麻,汴梁人没法弄清千里之外发生的剧变前后经过的细节,也难为郑仁诲费了好大的力气搞清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他要是知道王逵、何敬真及朱全琇等人此时正在相互攻杀,不知该如何感叹这世道是何其乱也。

“这是件好事”

郭威哈哈大笑,他意气风发地对着众臣说道:“李璟乘人之危,乱中取粟,豪取马氏疆土,一时气壮如虎,自以为兵强马壮,对我大周也不放在眼里。韩子仲出使金陵还京后曾对朕说,李璟是纸做的老虎,朕原本不信,如今看来,朕还是看高了他。”

“皇上,臣以为既然金陵失楚,潭州局势不明,我大周不如遣使赴潭州,一为刺探当地局势,二为招揽刘言等人。”魏仁浦奏道。

“此事卿可着手去办,但不可太过期望,这些朝秦暮楚之辈,有奶便是娘,哪里会真心归附他人?朕眼下没功夫管南方的事。”郭威说道。

“陛下圣明”范质道,“今楚地大乱,金陵失一臂膀,国势已经大损,其必担心我朝一举一动。”

“范卿所言甚是,还是那句话,朕自个家里的事情还不少,庆州事态未平,听说辽地今夏遭了旱灾,须防备辽人南侵,还有太原刘崇毕竟是心腹大患,朕没功夫去干涉南方的事情。不过,朕也不会仅作壁上观,就命荆山水军徐世禄整军备战,佯作渡淮,让李璟知道我大周的份量,何乐而不为呢?哈哈……”

“皇上,臣离京一旬,不知庆州之事如何了?”

王峻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让开怀大笑的郭威不上不下,郭威突然想到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关注庆州的事了。

“这个……庆州可有奏本?”郭威环顾四周,目光却停在了郑、魏二人的身上。

郑仁诲眼观鼻鼻观口,老僧入定,这几日正好轮到魏仁浦值班,二人虽俱为枢密副使,郑仁诲的地位要稍高于魏仁浦。魏仁浦却在想王峻此番突然回京,今天又突然提起了庆州,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无奈只好出班奏道:

“启禀皇上,庆州之围已解,所在盐运已经恢复大半,长安盐荒已得缓解。”

魏仁浦尽拣好听的说,但说的也是事实,王峻冷笑道:

“皇上命折、韩二将趋庆州为正副使,招抚蕃众,至今半月已过,敢问有何进展?”

“这个,却是暂无进展。”魏仁浦道。

“既无进展,又无奏本,难道是太平无事?好你个枢密副使,对庆州竟是一无所知”王峻骂道。

魏仁浦措手不及,下不得台来,他好歹也是朝中数得上的大臣。郑仁诲见魏仁浦受窘,生出同仇敌忾之心,挺身而出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更何况招抚蕃部,是战是和,并非一朝一夕即可水落石出,王相公大可放心,以折令公之德望,还有韩侯之睿智勇敢,庆州不久必不负陛下厚望。”

“德望嘛?不知德望太高的人,是否会连自己的牙队心腹都被人掳了去。至于说睿智勇敢嘛,身负皇命却流连山水无心军国大事,是否算得上是有负皇恩兼有渎职之罪?”王峻高声质问道。

郭威大惊失色:“秀峰兄,卿意有何指?”

“回皇上。”王峻冲着郭威拱了拱手,“臣得了消息,说折从阮入庆州后,是战是和既无方略,又无举措,臣还听说他坐拥数千兵马,未战便折了一员牙校。此事陛下难道不知吗?”

不用说,郭威当然不知道。魏仁浦私自拦下这份战报,除了一点私心之外,他并不看重此事,那李处耘毕竟只是一名小小的牙校,除了折从阮身边的部下,李处耘默默无名。

“魏仁浦,可有此事?”郭威沉着脸喝问道。

“回皇上,确有此事。不过臣以为这不过是件小事,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也,况且折令公初到庆州,双方并未大动干戈,折损上一两个小校也不足为凭,万一要是真打起仗来,恐怕与皇上先前定下以招抚为主剿灭为辅的钧指不符。”魏仁浦答道。

“既然如此,魏卿也应及时上奏军情,难道朕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吗?”郭威脸上稍缓,转而又问道:

“副使韩奕可有奏表?”

“这……”

魏仁浦一时为难,他悄悄地向郑仁诲示意,郑仁诲暗暗叫苦,索性装作看不见。

“皇上,韩子仲正在华山脚下问道哩”王峻突然大笑,“说不定,他已经从华阴陈抟老道那里求出了长生不老的法门”

“他竟然将国家大事置之不顾?”郭威大怒,“秀峰是如何得知的?”

“无他,从潼关西来的人告诉老臣的,听商旅说韩侯还在华阴与人起了争执,一言不和便杀了无辜之人,臣想别人纵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该随意杀人,或许是臣道听途说,算不得准的。”

群臣哗然。韩奕杀了人,并不算什么,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至少也落得个轻慢皇命的罪名来,更何况被死对头王峻逮住了。

郭威气的不轻,范质为人公正,仗义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期间或许有些误会,陛下不如先遣中使追上韩侯,命他……”

“误会?范相公莫非是以为老夫会随意诬陷韩侯,前静难军节度使侯章便在阁门外,韩侯枉杀的便是他的下属,皇上不如宣他进殿,一辩是非?”

“宣侯章进来”郭威命道。

“皇上,臣得以觐见皇上,实乃侥幸是也,若不是臣机智,臣早做那韩侯刀下之鬼了”

侯章一入了崇政殿,便大声疾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在华阴县遇到韩奕的经过,当然将自己盛气凌人的那一节抹去不提。

“一万贯啊,皇上,臣本一片孝心,那陈老道的一头毛驴竟然要卖一万贯,韩侯分明是仗势勒索臣,臣却不敢不买,否则便要人头落地,无法来京师觐见皇上了。”

群臣听了大概,这当中虽然有许多人惧于王峻权势,侯章何样的人物,大家清楚的很,但听他被韩奕勒索了一万贯,内心底里得觉得有种别样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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