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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割发断义

可若不是爱他.她又怎会卑微.

“痴爱于师.乃不伦;记恨八年.乃不孝;相见不肯相认.乃不义.”

“孽徒景澈罪无可恕.但当年七影、虞溪非我所杀.”

因为骄傲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分.白受了那么多苦.而如今云淡风轻为自己争一句清白.却也并沒有觉得耻辱.也许是因为已经过去足够长的时间.又或许是她根本不再在乎了.

百里风间眸色一震.掌心收紧.指节捏得清白.咯咯作响.这时身边渊及低声对他劝道:“再这样下去.她刚恢复的身子恐怕又要垮.”

他话音才落.一阵巨大的破碎声就传來.最上头的青石台阶竟然生生被百里风间用内力震碎.削平成一个坑坑洼洼的斜坡.崩塌的碎石朝四面八方迸溅.就要砸到景澈面前时.被他袖中一股风强行震成粉末落下.

哪怕是愤怒到要伤害.最后仍是以保护的姿势结束.作为师父.他同样是反反复复心境动乱.

景澈抬头沒有神情地看了一眼面前细沙.细沙之上是缠绕的风.风的后面是他铁青的脸庞.他在朝她走近.

生气了么.这种杀气只让她想到八年前虞溪死了.他拿着剑指她时也是这个神情.如今他又是在气什么.

她不晓得.也不想猜.她朝他最后叩首.额角已经磕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触地时都晕开一块暗红.风沿着她的发丝黏在侧脸.她站起身时腿下虚浮.险些瘫软.

二十來级的台阶.她一步三叩拜.走了足有两柱香时间长.

百里风间在那一刻已经伸手.而也修先他一步扶住了她.

她苍白干涸的嘴唇在风中无法抑制地哆哆嗦嗦.她看起來虚弱极了.沒有支撑的话也许就这么直直地在他面前倒下.而她漆黑瞳仁里的神情又是坚韧而骄傲的.

他以为还是曾经.他在她所有危难的时候从天而降.她躲在他怀里哭或是闹.甚至不依不挠地非要抱着他.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师父”、“师父”.像是缠绕在心头的红线.

如今景澈手心里死死攥着一截衣角.用最后一分力让自己在他面前脊背笔挺地站立着.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同行一路终要别.今日恩断.从此你是迦凰剑圣.我是帝都红衣.哪怕老死此处.也两不相干.”

她的目光终于解脱地离开他的脸庞.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那尊神像.那空洞的眼神仿佛是悲悯.又仿佛同他置身事外的目光如出一辙.

如果说前一刻的百里风间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舍.那么此刻她眼神里的如释重负.是最后的刽子手.

“既然要还.”百里风间澄明的声音之后.是剑陡然出鞘.寒气凛凛.雪白的刀刃反射出他他鲜少正经严肃的脸庞.唇角逼出的言语字字冷冽:“就还清楚点.”

他出剑极快.甚至谁都來不及阻止.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景澈在剑气中已经闭紧了眸子.

意料之中的血腥并沒有到來.许久睁开眼.眸角逼出的泪星氤氲中.她看到地上是一摊散落的长发.

曾替你绾发的时候.也不会料到日后有一天会割发断义.

那么索性…都还干净吧.

“走时留给我的东西.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他的声音听起來无懈可击.尾音终是一沉.带了几分无奈.

他从脖颈上扯下一块珀色石头掷给她.而景澈沒有接.任由琥珀石落地砸了粉碎.

百里风间垂目看了一眼.笑意微有泫然:“之前碎过一次.里面的血正好解了你的沉血诀..如果那时候就猜到端倪.也不会再多生出这些事.”

他越过景澈往台阶下走.踩着她來时的血迹而过.

景澈置若罔闻地蹲下身.手里捏了一把琥珀石的碎片.这里曾经装着她的心头血.她过往的诀别与留恋.

她的眼泪在背离他的时候开闸了似的坠下.而脸上的神情如初.淡漠.甚至还有讥讽.

正这时.突兀一阵风凭地卷起.空气中似乎隐约出现一个男子的形状.他的身体先从断层中迈出來.面目仍旧隐隐约约看不清晰.

他蹲下身.握住景澈满是血的手.声音优雅邪魅:“我在你的过去里.看到了我的将來.”

景澈恍惚眨了眨眼.风一过什么都消失了.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她回头看.百里风间的身影在离开.而也修神情照旧.清冷如山.

她再眨眼.四周突然漫天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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