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夜总是很孤独的，哪怕晚上九点，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挤在人群里，也有种挥之不去的孤独。
就像现在叶清商的心情。对于他来说，不光是孤独，还得时刻提防被人认出来。
手里提着几罐啤酒，叶清商从便利店出来，停顿一会儿，还是打开了一罐，摘下口罩猛灌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在胃里蔓延开来，平息了烦躁。
路边上停着一辆破车，黑色大众，不知道经手过几个人了，叶清商经过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虽然耳畔只有飒飒的风声，但他还是听见了什么东西。
那是经常出没在聚光灯下，培养出的直觉。
“下车。”叶清商转身，用捏着啤酒罐的右手敲了敲车窗，发出叮叮的响声。
如果现在有路人经过，一定会觉得他奇怪。一辆熄火的破车，怎么可能有人呢？
“我进便利店的时候，还没这辆车，前后都是通达的路，有人熄火下车，我不可能看不见。”叶清商没什么耐心，换了个随意的站姿，貌似自言自语，“不下车是吧？你修一回车窗玻璃多少钱？”
咔哒一声，黑色大众的后门锁开了，叶清商犹豫片刻，弯腰坐了进去，关好门，看着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半张脸轻笑，“还是这招管用。”
宋忱翻了个白眼，在驾驶位扭过身子，无奈地叹气：“叶大影帝，您什么时候才能不和我们这种小本生意过不去？”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简单的套头毛衫，脸庞方方正正，不说话时嘴角下意识微微抿起，露出极浅的酒窝。
“哈哈哈，你可算了吧。”叶清商笑着捶他，差点把啤酒洒了出来，“老实交代，又是谁雇你跟踪我？”
一句话正中靶心！
宋忱的人际圈很广，不光是有事业的成功人士，娱乐圈也有几个相识的，叶清商就是其中一位。
歌手出道，但发了两张专辑还是不温不火，却因为机缘巧合在某部电视剧里演了个男二号，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叶清商有一副好皮囊，演戏之后的观众数量水涨船高，今年还拿了个最佳男配角的奖，称得上国内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男星之一。
所以才会有人惦记。
“有个八线小模特特别崇拜你，让我查查你经常去哪里，估计想制造一起人为的偶遇。”彼此都这么熟悉，宋忱干脆交了老底，“怎么着万年男二，照顾一下我们小本生意吧？”
桃花眼盈着水光，叶清商含笑看他，丝毫不觉得被讽刺了。他转型的时候就是演配角，获奖的那个角色也是男二号，反倒是作为主演的那几部片子反响平平。从前就有人用这件事讽刺他是万年男二的命，不过宋忱说这个，他不介意。
“那是个男模，肯定对你口味。”宋忱被他只笑不说话的样子盯得发毛，又补充一句。
“不过是想借我上位而已，他给你多少钱？”叶清商一口气把啤酒喝光，冻得嘴唇嫣红，捏扁了罐子。
车里有些冷，反正现在也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宋忱干脆开了暖气，“四千，我要给他提供一次你个人确切的出行时间。”
“四千块就把我卖了？”叶清商撇嘴，“哎，怎么不见你那个冷着脸不爱说话的搭档？”
宋忱最近不缺钱，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还是需要做点事情，所以才接了委托。听到他这么问，脸色微变，看着前窗外被照亮的路面，“他……小委托，我自己就能搞定，还能少一个人分钱呢。”
“出行时间而已，打电话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叶清商抬手揉了揉他刚剪短不久的头发，“他不在，是不是就说明我有机会……揍你一顿了？”
第一下抚弄宋忱没躲开，于是去拍他不安分的手，往后坐了坐，脊背抵在方向盘上，“一边去！小心眼，不就是那时候……”
看那摩拳擦掌的样子，叶清商真有可能扑过来揍他一顿。
“做人要有良心啊。”未来的影帝打断了宋忱的话，教养良好地把空啤酒罐装进了袋子里，等着一会儿带走，“好了伤疤就忘疼了？想想从前是谁照顾你，陪你看医生的？”
利用朋友赚钱，哪怕叶清商的行踪称不上什么秘密，宋忱也自知理亏，咳嗽一声换了话题：“你是不是和钟晚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叶清商的表情相当迷茫，翘起脚斜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显得很憋屈，“我们又不熟。”
宋忱观察他的神色不像说谎，而且钟晚只是听说过叶大明星，没和他见过几次面，交情应该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