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的灯都已经熄了，老人们早早就睡下，可后面的小四合院还亮着灯。
朱莉的心被一股暖意冲洗着，外婆习惯晚睡，是因为她要为她的外孙女准备好一切才肯去睡。现在外孙女不在身边，可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她老了，头脑越来越糊涂，可外孙女却是她从来不曾忘记的牵挂。
朱莉的鼻子一酸，回头看了看沉默的莫凡，莫凡冲她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轻地推着她向后院走去。
朱莉已经看到外婆微驼的背，通过室内的灯光，映射出来。朱莉嘴角挂起一个笑意，快速地往屋内走去。她怕惊扰到其他老人，也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吓到外婆。
蹑手蹑脚地迈过门槛儿，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使朱莉的步子顿时一僵，努力地清空耳朵，清空脑海，才认出那是小莫忧的声音。
心底一喜，她也顾不得轻手轻脚，飞奔着就冲进了里屋。
映入眼帘的，是外婆慈祥的脸，她正是将小莫忧稳稳地抱在怀里。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来，冲朱莉笑起：
“月月啊，你看这小丫头，跟你小时候长得真是一样一样的呢，就是眼睛赶不上你漂亮。来来，快点吧，给这小家伙喂喂奶！你回来我就省心了，院里的羊也挤不出奶来了……”
外婆叫着母亲的名字，伸手拽过朱莉，将小莫忧落到了她的怀里。
朱莉的眼眶一红，将小莫忧揽在了怀里，心中一陈绞痛。外婆当年抱着她时，是渴望母亲能活过来；而她现在把小莫忧抱在怀里，是对失子的一种寄托。
外婆又是习惯性地为朱莉找来了被子，裹在她的身上，怕她喂奶受了凉。
朱莉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莫凡，不知他的用意为何，可却是狠狠地撞击了她的心脏。他真的是完完全全掠获了她的心，用外婆，还有小莫忧，更重要的是他的行动。
低下头，她开始专心地给小莫忧喂奶，小家伙几天没有吃到原汁奶，狼吞虎咽起来，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可爱极了，小手拽着朱莉的衣服，总会冲朱莉笑笑，露出小脸上的小酒窝。
朱莉真是爱这个孩子爱极了，她觉得她就是她母亲，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似的。
小莫忧吃得累了，又是叼着奶头沉沉地睡了去，外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放到了炕稍铺好的小被子上。小家伙睡得十分香甜，圆圆的小脸，像小苹果一样，泛着健康的红润。
外婆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小莫忧的小脸，也忘了去招呼朱莉和莫凡。
舅妈从外屋进来，笑着对朱莉说：
“小莉，来，我把你们的屋都收拾出来了！”说着，莫凡伸手握住朱莉的手，跟在了舅妈的身后。
朱莉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一切？！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完全了解他的行事，而她在他面前却是一张白纸。这样**的感觉，就像他现在用一双含着温柔的清眸，直直地望着她一样，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一间小屋子，舅妈将他们送过来，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很快，这个小四合院，除了这个小屋子，其他房间的灯都熄了。
朱莉觉得自己的呼吸还算平稳，可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抿着嘴唇，小手指抓着衣前的一个小扣子，抠着抠着。
莫凡坐在炕沿，看着她的小动作，伸手，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中，揉着她的小紧张。
“你在怕什么？”他问她，看着她抬起头，看着她那对清凉凉的眼睛，心底一下子透彻起来。他爱她，是爱！
朱莉舔了下嘴唇，站在莫凡的面前，呼吸着，心跳却不正常。她想了想，她确实是害怕的。
“莫凡，我……我只是小忧的保姆。你这样把她抱过来，如果小夕和严省长知道了，怕是不妥。我是喜欢小忧，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在努力让自己摆正位置，虽然跟你……跟你发生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脸变得殷红，参杂一些苍白。她真是怕，怕这么爱上他，爱上他的一切，然后哪一天突然失去。到那时，她还能死里逃生吗？
死不怕，怕是对他的爱不死！
“那你想怎么办？！”莫凡又问，用两只手包裹了她的两只手，不松，看着她，给她发表的权利。
朱莉的手被他掌握，其实整个心都在被他掌握着。她的心依然跳动地不正常，在他的掌心，在他的直视里，跳得不规律，有些疼。
很快，她的眼眶泛起了红色的光芒，她知道自己想一辈子死赖在他身边，赖在小莫忧的身边。可事实是不允许的。
“等小莫忧过了半岁，我想离开！我们……再也不见！”朱莉终于吐出这句话来，用了很艰难地力气，声音很小，可吐得清晰，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两个转儿，逼退回去！
莫凡抿了下嘴角，能清楚地看到她做出这种割舍是多么地艰难。伸手，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将她抱住，感受着她疼痛的心。
她，怎么总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