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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第49章

四、

后宋的皇宫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感人泣血的故事。

说是后宋的开国皇帝□□温世为了感谢与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好兄弟吴新,许诺吴家世袭摄政王位。而吴新为表吴家的忠诚,向□□宣誓一王辅一皇。

母后讲这个故事给我听的时候,我尚且年幼,始终不懂其中的意思。

直到我八岁那年,父皇暴毙,母后悲伤过度引发旧疾也随之撒手人寰。

我虽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但却不是男孩,老摄政王力排众议助我登基,又包办了父母的丧葬大典,却在葬礼的最后将自己也关进了那一片漆黑的陵墓之中。

我拍打着墓门哭喊:“摄政王快出来呀!”

“皇上,臣在你的身后。”

我噙着泪水不解地看向我身后青衣肃然的稚嫩青年,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却依旧对我微笑:“臣是皇上的摄政王,臣叫吴水。”

一王辅一皇,一皇终一王死。

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后,我问吴水,是不是等到我死的时候他也会为我殉葬,然后我的孩子死的时候他的孩子也会殉葬,接着我孩子的孩子……

吴水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现如今吴水已经二十八岁了,至今没有婚配。听说摄政王府里清一色的只有男仆没有女婢。有人说摄政王吴水一心向国,心怀天下,整日操劳,操的忘记了婚配。也有人说,摄政王犯有隐疾,其实是喜欢男子不爱女子的。

叫我说,原本小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吴水没有娘子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现在我长大了,我自然是了解他心中所想,那么他呢?他知道我的想法吗?

这一次,吴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与我冷战。

而我自然也有女皇的尊严,哼,大不了就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批奏折,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样僵持到第三天,我一个人批完了所有奏折之时,已经过了二更天。

望着案前耀眼的夜明珠,我越发的烦闷起来,便屏退了所有的太监侍卫,想要一个人转转放松一下心情。

不知不觉间,我转到皇宫外围的明湖旁边,被一阵浓香的桂花酿的气息吸引,便不由自主得随着香气来到了初雨亭。

只见亭内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小将正在独饮。

我觊觎他手里为数不多的桂花酿,“嗯哼”了一声走了上去。

我以为他会惶恐地朝我跪拜请安,谁料他一双醉眼迷离地看着我道:“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私自出宫!”

想我活到这么大,除了吴水还有谁敢当面训斥我。我瞪着眼睛,指着小将的鼻子怒道:“你是何人麾下的小将,竟敢私闯皇宫?”

我们俩的气焰都很嚣张,我依仗的自然是我女皇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依仗的又是什么?

说话间,他摇晃着身子向我走来,想来是想要一举将我拿下。

我身子一扭,轻盈地躲开,一个箭步冲到了石几旁,拿起石几上的桂花酿便畅饮了起来。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闷笑,那小将挑高了声音说:“好大胆的小宫女,竟敢偷本将军的酒喝,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坛,我二人大战个三五百回,好好地痛饮一番。”

于是…我喝醉了。

然后…我缺了早朝。

这还是自我登基以来的第一次。

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回的寝宫,也始终想不起来茫茫的夜色里与我痛饮的小将的模样。但是李福偷偷地告诉我,宫里宫外都传开了,说我恐惧摄政王功高盖主权利太大,预备培植自己的势力,为此和摄政王闹翻了。我一意孤行,不日将招夫,夫君的人选便是那丞相唐明之的儿子唐润和大将军的侄子莫含。至于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不太好说,有人说我贪恋唐润的俊俏模样,接二两三的召进宫来。也有人说我视莫含为知己,与之相约明湖边上,谈天说地对月小酌。

而我…百口难辩。

看来我与吴水的冷战缓解之日遥遥无期矣。

五、

我这厢胡乱为之,那厢的吴水更绝,竟然玩起了称病不上早朝。

我满腹的冤屈无人诉说,他却在那里火上浇油。我打定了主意,不闻不问随他去了。可在过去的十年里我日日与他相对,潜移默化成了习惯,如今陡然想要改掉习惯,实在是有点困难。

我强迫自己忍耐了一天半,饭吃不下,连奏折也看不下去了,便只得乔装了一番,带着李福出了宫门。

其实摄政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出了宫门转过几条小巷也就到了王府偏门。

我叫李福直接打马入府,我下了马车便熟门熟路地往吴水的房间闯去。

府里的仆役小厮大多数识得我的身份,一路闯来畅通无阻。

房门虚掩,我一脚踹开之,怒吼着:“朕要治你的罪。”

可是我只气势汹汹地踏进了一半,就焉焉地退了出来。

呜,我是被人赶出来的。

该死的吴水正在洗澡,人家明明还没来的及看见什么,便被迎面扑来的洗澡水给浇了出来。

想想貌似有些可惜,于是我冒着巨大的风险,踮手踮脚摸到了里屋。

唉,吴水穿衣服的速度实在是有够快。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我气馁地歪在小榻之上,看着气定神闲擦拭着青丝的吴水,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病了吗?”我不悦地问。

“嗯。”吴水用鼻孔回答了我。

“那你还洗澡?”

“哪个师傅教的皇上,生病和洗澡有关?”吴水反问我。

想我温小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单单只怕吴水反问我。谁叫人家是师傅我是徒弟呢!徒弟要是回答不出师傅的提问是要被打手心的,是女皇也不能幸免。可怜我被吴水打了整整十年,早就被打怕了。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将手心藏了起来,这才又问:“那你得了什么病?”

“哦,也没什么。”

什么态度,连装也不肯装一下,我又恼了,他也太不拿我当皇帝了,真以为我不敢治他的罪!

我冷着脸说他:“那摄政王只管好好养病,这朝不上也罢。”

我瞧都不再瞧他一眼,支使着李福打马回宫。

这趟门出的,有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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