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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鱼斋漫绿 第十一章

柳树是家乡的特产。

这株老柳树,因坐落在家乡的小站上而闻名。

尽管,岁月悠悠,一辈子人涌走了一辈人,可谁也无法取代它。它枝繁叶茂,根须紧紧地钳住大地,岿然磐卧,成为最古的历史证人。它并不崇高,也不给人凌空于世的感觉,倒象一个矮小粗壮和善可亲的老人,连三岁的小孩也可以接受到它的抚摸。其占领四周空间的枝条几乎可遮住了天空,给更多人以荫庇。因此,夏季这里便成了“候车室”。南来的,北往的;立着的,倚着的一一那粗壮的枝干,都磨得光滑滑。

依然,岁月悠悠。自打有这小站,带走多少老柳树的故事,带来多少天南海北的新事。老柳树依故——宇宙中,那就是它择地而适存的位置……祭孟老祥文师

惊闻孟祥文老师去逝的消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在一起小聚,把酒论文,那慈祥、常挂笑意的面容,那健壮的体魄、乐观豁达的性格,不知老之将至……总觉得他会不期而至,点上一支烟,泡上一杯茶,递上一篇稿,或海阔天空一番……然而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倏忽间,便幽明永隔了。他于三月二十七日夜里,死于心肌梗塞。唉!“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然而这毕竟来得太突然了。

我与孟老师相识已有十余年,论年龄,他堪称我的长辈,论学识,他是我的老师,论情感,他是我的挚友。为师长,为友情,我都应该写篇文章来纪念他。

孟老师是敬业精神很强的人。这正是当代人最缺少的一种精神。他无论是在公检法战线、商业部门当一名普通一兵,还是担任市财贸工会、市商业系统工会主席工作,都使自己的生命象火一样熊熊燃烧。尤其从事工会工作这十五年来,是他生命之火最炽热的时候。他始终把立足点放在基层工会,他的身影始终活跃在职工们中间。他点子多,善于组织各种活动,把工会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他注重培养基层工会干部,是商业系统工会公认的“伯乐”,青年干部们所尊敬的师长,善解难题的“老解决”。职工们的喜乐忧愁,是他日程中的第一件大事。他走遍了城乡一百多家基层工会,商业系统的职工几乎没有不认识老孟的。谁有难事,他都当自己的事办,难怪商业系统好多人提起他都泪水涟涟。

孟老是业余“爬格子”人,这是他生命中最充实的一部分,他的才华,他的勤奋,都流溢于字里行间,他从一九五三年始人道写新闻报道,四十余年来,共在各级各类新闻传播媒介上发表文章一千五百余篇。正如他的作品集《群星闪烁》前言中介绍的那样:“不论是盛夏的中午,或是严寒的深夜;也不论是鲜花吐艳的悠然假日,或是五彩缤纷的除夕之夜,总是伏案笔耕”。今年除夕之夜,他就赶写了两篇,初七一上班,就笑吟吟地送到《心境》编辑部。他的笔下,多是小人物,身边事,读了使人感觉亲切,催人上进。他笔下的人物,大多数成为国家、区、盟级先进人物、劳动模范,这里有孟老心血之慨呀!孟老不仅自己写,还带动大家写,商业界又有多少萃萃才子得益于他的教诲呀!

《心境》月刊创刊后,孟老视之为又一方“绿洲”,为之撰稿,为之鼓呼,甚至为发行奔走。如今孟老离我们而去,《心境》诚失去一大手笔。

不知哪位诗人写了这样一首能代表我们心情的诗!“人生有限而无限,历史无情还有情,薪尽火传光不绝,长留双眼看春星。”孟老这束“薪”燃尽了,然而火种却不绝,他那真诚生活的态度,诲人不倦的精神,助人为乐的情怀,勤奋好学的韧性,都是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是的,只有充实过的人生才能安眠。让我们用波兰作家康德拉墓碑上的诗句献给孟老吧:

“辛劳过,安眠;破浪之后,登岸……”

愿长眠幽岸的孟老安息!

悼宪军

人的生命竟如此脆弱,脆弱的生命和你磊落标奇的身魄相比,更形成让人无法接受的巨大反差一一世事何尝有定期呀?倏忽间,飞来横祸,竟夺去了你四十二岁的生命!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可没想到,和你之别,竟是诀别,竟来得这么早,来得这样突然,来得这样惨烈!看着告别厅墙上你微笑的照片,看着灵框上你冰冷的身躯,幽明之隔难道就这样简单?总觉得你劳累了,在那里小憩,随时会回到我们身边。可撕肝裂胆的哭声把我们拉回这残酷的现实:你去了,永远地去了……风为之颤栗,心为之泣血!

你是一个爱岗敬业的人。你时刻践行着挂在嘴边的话: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当兵,你是一名好战士;当警察,你是一名好公仆,你两次荣立三等功。你甚至苛求自己,不让责任范围的工作出一点差错。出车,你保证首长安全;管理机关事务,你被同志们交口称赞。有的人可能一阵子做了好人,做些踏实事,你可是始终如一呀!

你是一个具有强烈责任感的人。有责任感的人,甘愿为别人付出。你因此赢得别人的信赖、依靠。社会上值得钦佩的人很多,因为每个人毕竟都有一些长处;但真正值得信赖的人难得,信赖到可依靠程度的人更寥寥无几了。而你竟赢得那么多人的信赖和依靠。亲人、同事、朋友,你是他们的主心骨呵!谁有难事让你知道,都会视为己事去办,慷慨以任气,无计得失。用“每见苦心修好事,未尝开口怨平交”这句话评价你最合适。纷杂的事务压不垮你,死亡却无情地隔断了亲情友情的续递。你可听到亲友的声声呼唤!

你为人坦诚,性情直爽,不为地位高者倨卑,不向地位低者居傲。哪怕素不相识的人找上你,你借钱,资物,干些别人认为“傻事”的事,不悔于色,不戚于言。你善于协调各种关系,时常用幽然的语言拉近和大家的距离。不是工作使然,而是性情使然。你揣着一颗平常心呵!

你去了!你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事业上,正是踔厉风发之时,还有更好的人生平台展现你的抱负和价值,能不遗憾!你上有老父,失去儿孝;中有爱妻,失去夫恩;下有稚子,失去父慈,能不遗憾!还为那些道义相砥、过失相规的战友和朋友,为雨为露失去你的润泽,能不遗憾!唉!都说好人一生平安,可你这样的好人,却为何天啬其命?!

元朝遣山先生有一首怀人的诗,只记得后面四句了:“济水有情添别泪,吴云无梦寄归魂。百年世事兼身事,樽酒何人与细论。”纵能把长江之水化作别泪也无济无事了,樽酒细与论的人真的不在了!只是不知你魂归何处?云若有知,梦中相寄吧!

(许宪军同志,一九六三年生,中共党员,生前为通辽市公安局机关事务管理中心主任,二00四年二月九日晚,遇车祸牺牲。)徐永清烈士碑文

徐永清同志,原名傅麟兆,中共党员。一九一0年生于辽宁省岫县,八岁人私塾,后就读于岫岩师范。一九三三年师范卒业,任教于夹道沟小学,目睹国瓯破碎,民生涂炭,毅然投身革命,以遂扶危定倾之志。革命熔炉中淬其玉成。一九四五年十月,受辽北省委委派,赴通辽任第一任县长。到任后,以其锐勇卓识斡施于错综矛盾中,置生死于度外,安民心,建政权,斗顽匪,政绩卓然,深孚众心。十二月八日,反动武装策动暴乱,永清公不幸被捕。在狱中,未曾有半点懦夫媚骨,曾以血书示难友,激励斗志,十二月十七日,正气凛然,从容就义。年仅三十六岁。

值此通辽解放五十周年之际,市委市政府筹资拍摄电视剧《血色黎明》,以怀其人,以彰其事。又勒石塑像,纪名垂绩,愿后人思之仰之。徐公风范,长留天地间。丁丑年八月谨记。

海玉琛碑文

海玉琢同志(1920年——1990年),中共党员。历任保安村党支部书记,大林公社党委书记,通辽县政协副主席,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四一一六届全国人大代表,五届全国人大常委,内蒙古自治区和全国劳动模范。

其少贫,备尝艰辛,遂以醒民匡世为己任,奋身革命洪流,矢心于党。发宏谟,施治策,俭约持业,应物济利,不敢畏难苟止,肇务本求源、五业并举之基,终使保安卓然独树,大林方域仓实民富,各族和睦融乐,为四方所倾。

其致政笃意,经国之略抒于高堂,民情炎凉忱子心间。刚正之节,勤廉之操,至晚而不衰。性和易谦恭,泛爱博容,隆家之训亦恪,百姓咸感其德。

邈哉十余载,家乡人深心追往,镌石勒铭,以弘其业,以彰其德,窨音永矣!壬午年三月谨记。

后记

清人杜濬刻印自己的文集,才印出几篇,就拿着笑了起来。有人问他笑什么,他回答说:“当年范晔称赞自己撰写的《汉书》是天下奇作,我曾经嘲笑过他的自夸。可是如今我刻印自己的文集时,心里想说的话和范晔一样。我担心后世人又将嘲笑我,所以就先自我嘲笑一番。(见清·王皞《今世语》)余编辑完此集子,也不禁哑然失笑:是否也给世人、后人留下了月旦评的材料?几番出书热中,余均未动心,总想有闲暇后把精品的东西整理出来示人(故有近十万字的报告文学未收录此书中,因为我觉得那些大都是应时之作)。况且手头有二十余万字的素材待创编。这次经不住好友彦田兄撺掇,认为我已清闲下来,该把以前创作汇总一下,权作阶段性的“里程碑”,于是有了这本《囊鱼斋漫录》。个中文章如耽误了读者宝贵时间,余诚慌诚恐,敬请见谅。

余雅好读书,目喜未坠到“呆子”行列,于是思想因之开愚,识见因之明晰,思维因之轩阔,于是点点滴滴汇于笔端。古人所说“人生识字忧患始”就是这么来的。知识分子这一“坏习惯”没少遭世人白眼,甚至历史的批判。我最忿忿于不让知识对无知骄傲,无知反而总想驯驭有知,读书人就靠这点本事明道淑心,兼济天下,无非是想体现自身价值一这就是我追求文学的理由。况且古人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魏·曹丕《典论·论文》)清人吴汝纶也说:“千秋盖世之功业皆寻常耳,独文章之事,纬地经天,代不数人,人不数篇,唯此为难。”(《清史稿》卷四百八十六)自古以来靠官场、职位扬名者能有几人?倒是好文章能“声名自传于世”。人之追求不同,历史给予的位子自然不一样。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是否当年淡化仕途,宦海中少一个“浮沉”者,文坛上就会多一个作家呢?我看未必。就我而言,从未想在文学上成名成家,可谓动力不足。况且职业选择所迫,不得以而为之。官场这些年我并无憾事,毕竟政治舞台更有利于人生价值的实现。值得庆幸的是:从未放弃文学积累,从未停止过笔耕,也一直担当作家协会工作。随着“角色”的转变,文学当是我今后主要的寄托,我会把更好的作品奉献给读者。

如果要送给我一顶“桂冠”的话,我不要“诗人”、“报告文学家”之类的称赞,我只要一个“杂谈随笔作者”即可。诸多的文学体裁我虽然都能把握,但得心应手的还是杂谈随笔创作。在这方面,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邓拓先生的《燕山夜话》。我的创作和他比,当然是“小巫见大巫”,但他学识的丰富、分析的精辟、文字的流畅,都是我倾心努力的标准,也是知我、关注我的朋友的期待。有一个更高创作标准不敢忘乎的话,对提升创作水平是大有裨益的。

承蒙中共内蒙古自治区纪检委副书记、政协常委、书法家钟玉堂老师题写书名,我市文化界泰斗刘同乐兄作序,著名美术装帧设计师彭志信兄设计封面,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农历戌子年八月十五于蠹鱼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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