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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嫁佞臣 小小无猜——巫憬憬番外

他的外祖父,他的老师,不止一次的拉下他们的老脸,去乞求巫世南对他这个侄子的认同,去奢望巫世南来做他背后的靠山,巫世南每次都极度有礼又极度疏离的拒绝了他们。

哪怕在外祖父临终前,都死死抓着他的手,用鬼都听不清的声音告诉他:“巫家,一定……要……争取到巫……家……”

“来,小妹妹,你的头发散了,大哥哥帮你扎辫子好不好?”

小丫头点了点头,果然惜字如金。

他没给别人扎过辫子,手劲不知掌控,好几次扯到人家小姑娘的头皮,他都觉得疼了,小丫头倒是真的一声都没吭。

好丑!

丑!

他扎了又解开,解开再扎,到了第三遍总算像模像样,只是这时才发现竟然没有绑绳——之前的辫子是没有绑绳的,那扎辫子的嚒嚒当真厉害。

可是这手艺他不会!

左看右看,他停在了自己腕间——上面系了一根红线,是伊伊点名要的生辰礼物。他解下红线,给小丫头绑好辫子。伊伊的,待会儿再去买吧。

认真看了看,觉得还是有点丑。

嗯,不止一点点丑。

他起身,摘下一枝桃花,别入小丫头的辫子里,好看多了!

“疼。”小丫头盯着他,吐出一个字。

反射弧真慢!他心里唾弃,嘴里柔声道:“太紧了吗,我给你松松。”一想到要重新扎辫子,他有点想跳河。

小丫头摇摇头:“摘花,疼。”

他愣住,叹服——一直以为自己是南燕国最虚伪的人,没想到眼前这矮自己一大截的小丫头才是个中翘楚——假的连他都受不了了。

哼,桃花疼。

那些女孩子说兔子好可爱,打猎时不能杀兔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们虚伪死了,放眼望去,她们哪个不是无肉不欢的。

嘿,这一个更厉害了,连摘桃花都不让了。敢问,她吃什么长大了?西北风吗?

米饭疼不疼?青菜疼不疼?棉花疼不疼?

小丫头好轻好轻地拉住他的手:“血,疼。”

他低头,这才发现刚才琴断时他的手指被割到了,所以,她说的会疼,指的是他?

五年后。

城门上。

君夫人与巫夫人并双站着。

一队军队正整齐地迈出城门,直至军队消失在天际线,被护卫在其中的少年都不曾回头一次,似乎毫无眷恋。

“晋儿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今上怎么忍心如此对他。”君夫人抹着泪。

巫夫人将手绢递给她:“必然是岳氏吹的枕边妖风。”

君夫人接过手绢,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萨达丞相与岳家暗地多有往来,晋儿他此去凶多吉少,我……我如何对得起将他托付于我的姐姐。”

“他会死吗?”巫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道生涩的声音抢先发话。

巫夫人忍不住轻咦一声,看怪物般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妮子竟然主动说话了。不过,她只愣了一下,立刻佯怒道:“闭……休得胡说。”她原本想说闭嘴来着,可是自己这哑巴一样的女儿破天荒主动说话,她真舍不得用“闭嘴”两个字啊。她低头与自家宝贝对视,忽然发现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清亮透人,充满了神采。这等璀璨的神采,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可那个人早已经……巫夫人忍不住揉揉眼睛,再看向女儿时,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空洞。她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啊。

“他不会死的。”巫憬憬又说话了。

巫夫人激动啊,激动得都快哭了——说话了,她女儿又说话了!她一手握住巫憬憬,一手握住君夫人,激动道:“是的,云幔,你放心,晋儿一定能活着回来。”

君夫人抹去眼泪,蹲下,爱怜地轻抚巫憬憬柔嫩的颊:“憬憬,希望晋儿能承你吉言。”

巫憬憬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憬憬,君夫人在与你说话呢,快回话。”巫夫人急切道,特别希望自己女儿能再讲几句。

巫憬憬却一径的低着头,半个字都不肯再说了。

暮钦晋没有回头,回头亦无用。

马队整齐地往前奔跑,萨达有幅员辽阔的草原,正是马儿的天堂。只不过,这萨达同时也是马的主人的炼狱。

一行人刚出京畿不久,走的还是官道。靠近京畿的官道与其他地方的官道不一样,是不准百姓行走的。与官道隔着一片丈宽的树林的,是一条百姓走的小路。此时,小路上传来争执声,还有男人的哀求声,以及女孩子的争论声。

暮钦晋停下马,目光投向树林。

“殿下,恐怕有诈。”侍卫长方俊士压低声音道。

暮钦晋摇头:“放心,他们并不想我死在南燕。”

那女孩子的声音很倔强,很空虚的倔强,她在死撑。这等心境与他何其相似。虽然不指望别人能救他,但此刻,他想救她。

都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菩萨终归是菩萨。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兢兢战战地二十一个官差,暮钦晋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知府大人,若是本太子出质归来,不见余氏父女,一律拿他问罪。”

二十一个官差唯唯诺诺,屁滚尿流地逃走了。被救的男人带着女儿千恩万谢。

暮钦晋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谢意,抬头望了眼朗朗乾坤:“此番我救了他们,可又有谁来救我呢?”

他的话,沉重又苍凉,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五岁男孩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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