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轻极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沐悠然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他是说真的？
他真的想让自己失去这个孩子？
“展少凡。”沐悠然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感觉这样无力，这样无助。比她知道自己失去自由，比她知道沐家人还有商昊南以为她死了，还要无助。
怎么可以？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你听到没有？展少凡。你不可以。”
“我可以。”展少凡淡淡开口。神情充满了嘲讽：“沐悠然，现在，一切我说了算。”
她在他手上，她是绝对逃不掉的。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沐悠然深知这一点，所以内心的恐惧更盛，随着展少凡下楼的动作，她的心越加的紧张了起来。
甚至没有心思去欣赏周围完全异国风格的装修。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展少凡想要伤害她的孩子上。
这可是她跟商昊南的孩子？
想到那天，商昊南用尽那么多心思，将她的房间铺满了玫瑰花，还有那些他一个一个吹出来的汽球。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这个孩子是那个时候有的。
她怎么能不高兴，能不开心呢？
可是现在，展少凡竟然这么残忍。他要带她去把孩子打掉。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这样做？
他哪来的权利？
沐悠然念头一起，突然就松开手用力一推，想跳离展少凡的身体，展少凡没有防备她这一下，又是在楼梯上，差点就让她从手上摔下去了。
回过神来，眸光带着几分不满。
“你做什么？”
“展少凡，不许你害我的孩子。”沐悠然挣不掉，只发也好恨的瞪着他：“你要是敢伤害他，我跟你拼命。不，我就死给你看。”
“好啊。你想死是吧？”展少凡可不会怕她的威胁：“那我顺便把商昊南也送去跟你做伴如何？”
“你以为我会怕吗？”沐悠然根本不怕：“那样就刚好，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我相信商昊南也会满意的。”
展少凡愣了一下，眼里原来的狠意退了一些，换上了几分玩味。
“啧啧，这么不怕死？”
“哼，我怕死。可我更怕我的孩子有事。展少凡，你有能耐就杀了我。不能我就宁愿陪着我的孩子一起死。”
沐悠然双眼一睁，瞪大了看着展少凡，到了此时，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横竖不过一死，要是他敢伤害她的孩子，那她就跟孩子一起走好了。
展少凡向下的脚步停了一下，目光盯着沐悠然的脸。这样正义凛然的她，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可是现在她眼里又多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有人说，为母则强。
现在看来，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
抱着沐悠然的手紧了紧，脚步一转，重新往楼上去了。沐悠然的心跳略快。事到如今，她越发搞不清楚展少凡在想什么了。
重新回到刚才的房间，沐悠然一直心情忐忑。当身体碰到床的一下，她僵直了脊背，一脸防备的盯着展少凡。
他松开手，退后两步，目光扫过了沐悠然的脸。
灰眸里的颜色诡谲难辨，阴恻恻的瞪着她看，完全摸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沐悠然。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废话。”这是她跟商昊南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当然要留下来了。
“你想我放了你？”
“哼。”明知故问。沐悠然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展少凡笑了笑：“沐悠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关着你吗？”
看到她不理自己，他也不急，缓缓开口：“我这样说吧。沐悠然。我好不容易设了个局，让警方以为我死了，当然，以为我死了的，还有我的那些仇家。如果我现在放了你离开。你觉得。你有可能不抓我？或者有可能放过我，不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吗？”
沐悠然瞪了他一眼：“做梦。”
只要她能逃出去，她一定会抓他的，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你真固执。”展少凡点了点头，已经明白沐悠然的选择了：“你不放过我，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吧。”
只是这样？
“当然，你想留下这个孩子，那就让你留下好了。我相信你把他生下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的好说话，超出了沐悠然的预期，她根本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眼里多了几分怀疑。展少凡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怎么？我让你生下来，你不敢了？”
“谁不敢了？”只要能留下这个孩子，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展少凡很满意，转身就要离开，沐悠然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用力攥住了展少凡的手：“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到底在算计什么？沐悠然想留下孩子，可是如果他在孩子出生以后，用孩子来威胁她呢？
如果是那样，不是比她没有孩子更危险吗？
“怎么？怕了？”展少凡抓开她的手，神情带着几分嘲讽：“放心好了。同样的把戏，我不会用两次。我不会用孩子来威胁你的。”
看着沐悠然一脸怀疑，他加了一句：“不过孩子出生以后，我会把他抱走。让他叫我爸爸。长大教他怎么贩毒，怎么做坏事。沐悠然，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呢？”
“展少凡。”沐悠然大为错愕，他简直就是一个变态，想也不想的就要将耳光甩在他脸上。展少凡却快一步扣着她的手。
“急了？我现在想想，这个游戏还真好玩。”展少凡笑得很得意：“沐悠然，我已经无比期待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想想吧，从他出生开始，看到的人就会是我。长大以后，叫我爸爸，跟着我去贩毒，把坏事做尽。也许有一天，你还有机会亲手抓他进监狱。多好？”
沐悠然脸色发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说的那种可能性。
展少凡却没有耐心跟她继续下去了，既然沐悠然怀孕了，那这三个月，就暂时先放过她好了。
甩开她的手，展少凡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沐悠然的身体僵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那紧闭的门发呆。
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腹部，眼里已经不见一丝怀孕的喜色。
她明白展少凡有多变态，也清楚他有多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毁了他的事业，端了他的底，让他蒙受损失。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如果他真的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把孩子抱走？如果他真的让自己的孩子叫他父亲，跟着他做坏事？贩毒，杀人――
那她现在还坚持要这个孩子吗？还能要吗？
一时之间，沐悠然纠结了。身体软软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一片混乱。
转眼，就要到圣诞节了。
锦城的冬天并不太冷，不过早上的温度，还是不算高。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冷意。
池晚凉下了车，她今天穿着件薄毛衣，外面套着件呢子外套。山风吹过来让她的发丝有些乱，她也顾不上，快速地绕到另一边去开车门。
有个身影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沐仲凯打开车门，让坐在车里在的宋曼贞下车。
宋曼贞对着他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片木然。
悠然离开一个多月，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不喜，不怒。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她的样子，让沐仲凯十分心疼。原来也承受失去爱女之痛的他，现在还要时时担心宋曼贞。他经常怕她一个想不开，就会――
以至于这些时间，他日日夜夜陪着她。
宋曼贞没有感觉到沐仲凯的视线，看着那墓园的入口，脑子里闪过悠然的脸，她的心就一阵又一阵的抽痛。